“看这样子,你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谢辙道。
“还好吧?也没有多久啦。”朱桐摊开手说,“不过这边还真是热闹,比我想的人还要多。他们所镇守的地方应当都比我轻松,大概?”
问萤歪过头,困惑地说:“你就这么把你们的计划说了出来?莫不是假的吧。”
“骗你们也没什么意义啦,正好让我利用你们的好奇心,多拖延一些时间。”朱桐认真地说,“皋月大人知道这几日并不太平,才派我们前来把守。其他的事,即便是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能做的只有这些。反正啊,你们就算打倒我,也会继续深入,没必要将每处把守的人都打扰一遍的,对不对?”
朱桐的态度是那么轻松,就好像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到眼里一样。她分明只是个孩童的样貌,却说出这般可怕的话来。凛天师稍加沉思,说道:
“这里是殁影阁领域的东面,所以是你镇守的地方。我猜,北面应当有佘氿看守,西面是狩恭铎负责,而吴垠在中央。这一向是你???????????????们殁影阁的规矩。南方虽无人看守,但你们必有措施,从那里来也不是明智之举。”
“呀,既然你知道,该不会是故意来找东边儿做切入点吧?这不是看我好欺负嘛。听上去有些瞧不起人呢?”
“都是一样的。你们几个人,没一个好对付的。选择这里,不过是方便罢了。”
“看来您真的对我们做了许多调查。但是很遗憾,即便再怎么了解,战斗是难免的,这你也应该是知道的吧?我们会为殁影阁鞠躬尽瘁。”朱桐仍是那般坦然且无畏地说,“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
谢辙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明白。”
“你又有什么不懂呢?”
“我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值得你们做出这等觉悟来。我知你们都在殁影阁,听从郁雨鸣蜩·皋月君的调遣。你们愿意留在这里,也一定有我等所不知晓的内情,但没有人真正知道为何你们愿意做到这一步。你们都是慎重的人,不会将生死之事挂在嘴边。所以,我们便更想知道,你们究竟做了什么,愿意将殁影阁维护到这个地步?”
少女的妖怪仍保持微笑,却不说话了。从她那大小不一的八个眼瞳里,各自寄宿着怎样的感情,他们暂时无法得知。她抿起嘴,让这个笑变得有些惨烈。
“嗯……但是呢,反而是从这里攻入不算明智的选择哦。”
朱桐当然不会回答谢辙的问题。她只张开双臂,从身后又生出细长的、畸形的四条肢节来。突然便有绸带从她身上倾泻,几人灵活地都闪开。这种档次的“打招呼”实在是雕虫小技,但毕竟只是个开始,谁也不敢掉以轻心。而当几人转过身时,他们意外地发现,这铺天盖地的绸带之中,挂着一个又一个人形的躯体。
“……还有余量吗?”忱星扫视过去。
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偶人,但都是空空的躯壳,也没有衣物遮掩。从这些东西上,他们感觉不到太多灵力,但能够确认控制它们的力量都来自朱桐。数量上,的确是她更占优势,但这些偶人的能力若是不及无庸谰的那些,倒也不是没有胜算。只不过远远看过去,那缭乱的绸带可真像是一张粉色的大网,而每一个人形都像是陷入网中的虫豸。它们都死去,一动不动,求生的意志与它们无关。
“这是在拿最后的家底垂死挣扎吗?”
寒觞露出不屑的神色来。他一招手,试图用火焰点燃那漫天的绸带。但显然这不是寻常的布料,它们并不能轻易燃烧,哪怕是狐火。忱星以紫色的火烧过去,虽然立刻将它们摧毁了,可妖力瞬间将它们重新编织,快得令人甚至没能反应。何况朱桐的操作是如此灵活,绸带与偶人的位置都变幻莫测,让人应接不暇。
再怎么说,与朱桐作战的共有五人,他们的能力一个比一个出彩。但能与他们僵持这样久的朱桐,靠的不仅是个人的实力、偶人的数量,还有对环境的熟悉。说实话,在当下的殁影阁内没有影子这件事,对他们作战的干扰极大。很多时候判断对方的位置,出招的动作,还有许多细节,都是靠影子来???????????????判断的,而自己的行动也会受到影子的干涉。但使用“人海战术”与绫罗绸缎作为武器的朱桐,影子最能暴露她的作战技巧。可现在没了影子,她也就没了弱点,如何判断那些东西的方位和目的成了最大的难点。何况有这些东西,谁都难近她的身,直接从源头上打断她的行动也不那么容易。
使用相似手段突破结界的人,并不止他们。有另两人从南方来,比谢辙他们更早,现在已经深入了一段距离。
“你们殁影阁花里胡哨的陷阱实在多得很呐。”朽月君抱怨着,“虽说凭我不是不能破解,就怕是你们恢复不了,回过头埋怨到我身上。还是有你这样的内行好,回头收拾收拾,还能接着使。”
解烟抬起手来,将一团苍色火焰收回掌心,再将其熄灭。如凛天师所料,这里的确是戒备森严的地方,但有殁影阁的人在,便与畅通无阻无异。她默默地扫视过这些疯长的植物,感慨道:
“一些机关已经被植物破坏了。它们生长的路径,与原本的样子有所差池。所有的事都乱套了,而我们发现得太晚。”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说白了,就是失职。你别说,这结界可真有意思。”
“也不算结界,只是一层帘幕,一层壁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