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言归正传。”卯月君直起身,“关于百骸主与那具尸体,我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人与鬼,人与妖,原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两人并不是无法长久,而是……悲剧大于圆满。啊,我说这话,绝对没有咒他们的意思,请几位千万不要误会……”
慕琬连忙摆手说:“你的意思我们都懂的,你也只是说你见过的事而已嘛。”
卯月君笑着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件东西。她伸出手,黛鸾接过一张奇怪的布。
“……啊!”
“是这样的。我怕出什么意外,便特意告诉叶月君,要你们亲自来见我。其实,是神无君无意中发现了此物,在……修罗道的夹缝。”
黛鸾绽开它,那是一块手帕,上面坠了凝固的、褐色的斑痕,也不知是不是原来的花,只是让人觉得看着不脏,摸起来的手感也干干净净,无非是旧了一些,多了几个破烂的孔。但就在这块手帕的角落,还有人绣了一个小小的字。
“这、这是——”慕琬大惊失色,“这是柒姑娘的手帕!”
山海突然夺过手帕,反复打量。他皱紧眉,严肃地问卯月君:
“您刚说,是神无君在……在修罗道发现的?”
“的确。”
“怎么会?!”慕琬察觉了问题,“那时候我们的灵脉,明明是、是……天地两道与人间的夹缝。为何,他会在修罗道发现施无弃他们的东西?这……”
“我的确是根据这块手帕占卜。”如月君如是说,“结果便是,我无法在六道的任何一处感知到他的存在。或许是我道行不够,也说不准。所以我现在把它交给他们亲近的人,还请收好。若他有一天真的回归现世,也可以用这件东西卜到他们的地方。”
实际上谁都清楚,这结果是凶多吉少。而这流程,颇有些委托“遗物”的感觉。
“不过……凛道长。”卯月君突然这么问他,“你对人与妖的感情,是怎样想的呢?”
“恕在下无礼,我的确不觉得这是一种正确的选择。非议、寿命、本心……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人类短暂的寿命中,鲜少有谁学会变得足够坚强、足够成熟。等不得不分别的那一刻,活下来的人,反而是最可怜的。”
卯月君点了点头。
“您说的不错。如若这些事,发生在您自己身上,您还会这样说么?”
“会。”他淡然地说。
“呼……有时候我觉得人还真是奇妙。一些人的前世今生,从个性到经历都如此相似,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另一些人却大相径庭,过着不一样的人生。”
说这话的时候,卯月君看了一眼黛鸾,又看回山海。他们都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恕在下愚钝……”
卯月君没有回答他。她别过头,看向另一个位置。三个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边有一棵树,树下站了一个人。她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他们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同卯月君的谈话。
在与她视线交错的时候,凛山海看到对方轻颤了一下。他还没说什么,那个姑娘就向前走着,忽然加快了步伐。
她的脸清秀干净,比起寻常女子是好看些的。她穿着身鹅黄色的长裙,在天寒地冻中显得有些奇怪。即使灵脉附近并不算冷,一直是这身同六道无常似的打扮也不大正常。那裙子是鹅黄色的,裙边绣着一圈鲜红,上身是干净的白色。她辫着长发,眼里没有三日月,却充满了另一种生动的灵气。
他们看了一眼那身后盛开繁华的树。
她应当是位花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