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她竟觉得这柄刀是如此特别,美得勾魂摄魄。刀气穿过她的身体,她不觉得有什么杀意,只有一阵形容不出的香气。
香气?是刀身上的,还是那女子身上的?时至今日,她也不能确定。
再说回那把刀,刀身轻盈透亮,说不出是云母还是其他什么材料铸造。暮色中,温暖的夕阳几乎能透过它,将那斑斓的光斑投射到她的眼里,她的心里。
女子将刀尖挪了位置,抵在她的下颚,向上抬了些。
“不成气候的小丫头……真没劲。”她这么说。
“我认识你么?”叶雪词问,“还是说,你认识我?”
“我将云外镜的碎片投入轮回之流,它所依附的,竟然只是这样一个贫弱的丫头片子。说不失望……确实不大可能。”女子自顾自地说着,“碎片还在你身上?甚是无趣,它只能为你所用。不如把你给杀了,让它重新选一次主罢。民间所谓赌石,就是这样的乐趣吗?”
叶雪词不知她在说什么,只是本能觉得危险。女子刚说的云外镜,她听不懂,但说要杀了自己,那她还是能明白的。她想跑,迟来的恐惧却如枷锁般拴住她的脚,让她动弹不得。这女人虽然好看,却在此时散发着一股与容貌不符的可怕气场,只令人觉得腿软胆寒。
“你是这样难为小姑娘的?”
一位男性的声音。她与女子同时看过去,发现一位端庄倜傥的公子正站在那儿,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背着一块盖着布的东西,大约是琴吧。他眼上蒙着黑布,难道是个盲人?
“与你何干?”女子嗤之以鼻。但听上去,他们两个认识。
之后的事,叶雪词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公子与女人聊了些什么,女人便收刀离开,可能是被公子说服了,也可能是觉得无聊。天黑下来,公子问自己知不知回家的路,声音好听,态度亲切。但她太害怕了,回过神来拔腿便跑,很快就回到家中。一个瞎子怎么能看清眼前的路呢?还是个孩子的叶雪词只觉得他虽好看,但太奇怪。
回到家后,她突然高烧不止,连着三天。面色不红,只是泛青。一家人请了几个郎中,都说是中毒,可谁也讲不清是什么毒,怎么解。何况家附近也没什么毒物,横竖猜不出来。第四日夜里,轮到兄长替自己守夜。她仍躺在床上,时梦时醒。意识模糊间,她听到悠扬的琴声,便问兄长是什么声音。那时候兄长出去打水,她并不知情。她便睁开眼,不见兄长,却看到一个面容隽秀的青年男性的面庞。
他有一双浅色的、她从未见过的、摄人心魄的清澈凛冽的眸子。
他朝自己笑了笑,伸出手,柔软的带着竹香的衣袖掠过叶雪词的脸庞。她静静合上眼。
第二日,她的病便好了。可连兄长在内,谁也不曾听到什么琴声,只说她是在做梦。再说起这样一个人,她又被兄长耻笑。他只说自己打水回来时,她已经退了烧,睡得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