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也许你是办得到的!”
“什么?”
“这株花!”他绕着花走了两圈,“你能破坏它吗?用剑,或者不知火——都可以。”
“为何?”
寒觞也不想追究她为何之前忽然不见,怎么到蚀光阙,又如何来到这儿。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我要救她。我要救他们。这株花很可能是邪……是佘子殊的灵魂。大约只有破坏它,才能在现世对它造成真实的伤害。你兴许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不这么做,人间或许就……”
忱星一怔,侧目道:“也许……我知道。人间乱了,人们疯的疯,傻的傻。他们相互伤害,取对方性命,甚至自己的——以救赎的名义。这是场灾难,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现在,一切似乎得到改善。在最混乱的时候,是百骸主出面,用自己的人情,唤与他有过往来的妖怪们帮忙。人间各处的妖怪,在一定程度,对这场闹剧加以抑制。”
“……天啊。”寒觞感慨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法器只能见其形,不能闻其声。但是,我帮忙净化了两舌与绮语的遗物,通过它,将他的声音传到那些妖怪耳中。现在,他亲自去找了什么人,似乎与……如何把你们,从影障里解救出来,有关。话说回来,你如何确定,这就是她的灵魂?”
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这样的话未免太没有说服力了。可正当他不知如何解释时,一个想法突然涌现在他脑中。
“我……被邪见的花枝刺中了。”他回忆着,“我想起来了。大约,它们还在我的体内,我便在彻底死去之前得以来到她植根的地方。若是这样,便说得通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愿望的……实现方式吗?”
“什么?”
“不,没什么。”忱星抬起手,液化的琉璃在她手中凝聚起来。“我来将它铲除。”
晶莹剔透的剑瞬间穿透了花的中心。顷刻间,这株看似寻常的彼岸花四分五裂,花瓣凌乱地落下。同时,每一片花瓣都燃起紫色的烈焰,在落地前便烧得什么也不剩了。
“这样一来,就完成了吗?”忱星有些困惑,“会不会太简单了。”
“……的确。只是这样就能解决问题的话,未免太不真实。说到底,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但既然有这个可能,便值得一试。我很感谢你来——也感谢你未曾抛下我们。说实话,我原本从不觉得你会管这些。”他真诚地说。
“我也是。”她平静地说。
寒觞凝望着她,却发现不知为何,忱星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
“且慢——为何你,在消失?”
听了这话,忱星有些惊讶。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以同等分量的目光与寒觞对望。她张开口,有些迟疑地说:
“不……是你在消失。”
“……是这样啊。”
他们在彼此的眼中迅速退去色彩,直到完全消失。在此前,他们再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寒觞也未能交代她、请求她什么。但算了,或许这样也好。
在他面前的忱星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一条小路就这样出现。它狭窄而蜿蜒,只容得下一只孤单的狐狸独自走过。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将人间全部的铅华吐出去。
而后,他迈出轻快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