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鬼魂般幽魅可怖的妄语,悬停在黑色的“巢”旁。
“我来告诉你们这些是什么,‘我’是什么。”
他伸出手,用力抓住了漆黑之物的表面,继而用力一扯。他的指缝间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头发,丝丝缕缕地连在一起。它们被强行拽离主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般溃散,如抽丝剥茧。但当它被拆解到一半时,便停下了,于是它竖着的剖面呈现在几人眼前。
那里面是很奇怪的构造。有同等材质构成的四片“薄膜”,有些有固定的开口朝向。它们的位置并不十分规矩,因而划分出的四个空间也大小不一。
它们在……蠕动?震颤?几人不知道这种现象该称之为什么,只知它是“活的”。
“是……心脏?”施无弃这样说。
他这样一提,凛天师也反应过来,甚至想到了更多。他的脸色很糟,但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反而是施无弃望着“黑色心脏”的内部构造,接着说了下去。
“你让心脏,脱离了质碍……”
无庸谰轻松地说着:“不止如此。”
他松开手中的几缕黑色,那整团跳动的、巨大的心脏便立即溃散。但他们都知道,这东西没有消失,只是不再呈现于他们的面前。他又轻轻拍手,一团红褐色的、不规则的物体出现了。它的大小与那黑色的巢差不太多,质感看似光滑,但表面密布着红色的纹路。再一拍手,不规则的物体消失不见,继而成了水滴状的、墨绿的什么。它看上去似乎是光滑的,但不知是坚硬还是柔软,或许需要触碰才能知晓。
形形色色的东西从他们眼前闪过。有时候出现在无庸谰的旁边,有时候在距他较远的地方,但终归都在几人的视线范围内。那些姑且被称为“物体”的东西都很奇怪,它们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两个都透露出一种强烈的拼贴感。就仿佛换个方位去看,所看到的依然是有些平面,却没有任何视角转换的怪诞之物。
“你真是疯了。”凛天师说,“你竟悉数放弃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它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无庸谰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轻巧,“你也不会否认,这的确算得上是壮举吧?这位朋友……又是怎样想的?”
“……”
谢辙知道无庸谰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并不看向他。他看着某个“器官”最后一次出现的方位,即便它已经消失了,他仍盯着那儿。天空的颜色改变了,不知何时成了一望无际的郁蓝色,比天深邃,比海磅礴。但光线的明暗似乎没有变化,大地的色调也一如既往。但其实,他们已经有些忘记地面之前是什么颜色了。有这样红吗?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化着。
“很佩服。”最终,谢辙说出了这三个字。
寒觞和问萤不知该说什么,毕竟谢辙总是有些自己的想法,只是向来不擅长表露。聆鹓忧愁地望着他。她明显觉得,谢辙又变成了一种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状态。她不确定是环境让他发生了改变,还是让自己的认知发生了改变。在这里没有能确定的东西。
“是吗?”无庸谰挑起眉,引导谢辙继续说下去。他从未这样轻松过,先前那些许的深沉与阴郁仍能在他身上看到痕迹,却多了几许轻浮来。
“从能力上,我很佩服。一般而言,人们修习仙术,走上仙途,都需参悟太多常人难以理解,甚至能想到的事。你绕开了它们,直接从结果上脱离了物的束缚。你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只是你的想法,与所谓的正常与正道,实在是背道而驰。但你还是做到了,这副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但它理应是无人企及的状态。现在的你,四肢百骸随心所欲,整个生命的存在也脱离了人道,直接与地狱相连。”
“哎呀,真是不得了,你们中竟然也有能看到这一层的人呢!”
这个新出现的更轻浮的声音的主人,也算是他们的老相识了。朽月君出现的时候,几人反而没有太多惊讶。可能是施无弃提前打过了招呼,他们心中便知道有此人出现的概率。但也可能,是他们的一切感官都变得迟钝太多。
“换句话说,地狱不灭,他的生命便不会枯竭。如此一来,你们该如何与他作对?”
“朽月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