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君瞥了一眼那边的恶使,有些不情愿地说,“我与卯月君交换了。”
“那不就……糟了吗?”
神无君没有什么语气上的变化,但那一瞬的停顿似乎预示了什么。谢辙和寒觞不傻,他们都从中听出一丝不妙。带着赤真珠来到蟒神的地盘,怎么听,都好像有种事态会往糟糕的方向上发展的意思。不过也没什么可怕的,大概……毕竟它早就死了。
死透了。
“你启用了地宫。”
“什——”
霜月君僵在原地,另两人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也知道诸神之战所流传下来的那些神话。在与摩睺罗迦对决的那场战役中,几乎所有叙述里都提到了一个神秘的、漆黑的、可怕的地宫。那是蟒神构筑的巨大的法阵,能够源源不断地汲取灵力用于自身的修复或法术的创造——从各种献祭的生命中汲取,甚至是六道无常。
谢辙急切地问道:“那个地宫,不是已经被毁坏了吗?被你亲自……”
“算不上毁坏,最多只是塌陷罢了。那个法阵也被掩埋在深深的土层下,我以为永远不会有人打它的主意。但显然……如今想要利用它的那个,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寒觞怒斥道:“究竟是多么穷凶极恶的恶鬼才会想到这样的方式?想必你很早前就着手准备这
一切了吧?但你隐藏得很好,直到现在才被揭穿。那样的法阵,对你们而言的确是便利的武器。有了它,你们便能在江湖上为所欲为!看来,只能将那里彻底破坏了。”
说罢,寒觞看向神无君,希望他有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但帷帽之下,他的表情难以揣摩。而在那边的妄语突然高声笑起来,就像难得听到了不错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至少你是天真的那个。”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既然你想破坏,就请便吧。只要你不担心……你妹妹的安危的话。”
“你——”
神无君道:“就算彻底将这片沼泽搅个天翻地覆,无庸氏学习法阵的事,已是既定的事实。但很显然,两位姑娘身处何处,已经很明确了。我不认为他有这么大方,所以……”
“是真是假,只能亲眼看了。”谢辙闭上眼,悲哀地摇着头。随即他重新将带有希望的目光投向神无君,问他说:“但至少您去过那个地方,一定能指点一二。那里……危险吗?我们必须救她们出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带着几分抱怨,神无君抽出刀来。他抬起一只手臂,用刀尖指向一个方向。
“你们过去,我们拖延时间。”他转而嘱咐霜月君说,“至于你,绝不要让赤真珠靠近法阵。可以的话,你本人也不要靠近地宫。”
“……好,我知道了。”
这里的场地被清理得很开阔。随着最后一棵算得上障碍的树木倒下,劳工们的任务完成了。他们又纷纷接近这里,但又不敢完全靠上来。对于这些可怜人来说,他们只不过想领了工钱,赶紧回到家乡。不论是自己一个人四处逍遥,花天酒地,还是带着丰厚的报酬与家人团聚,都是足够美好的结局。现在,他们只知道,有几个看似难缠的人物影响老板给他们结钱。好戏人人都想看,不过最好还是在腰包鼓起来以后,再谈其他的娱乐活动吧。
“这里地势开阔,随时可以将天狗召回来……只是,可能会伤及无辜。”霜月君说。
“但这里为什么开阔?”神无君侧目道,“他们要清理的,只是地宫便够了吧?”
谢辙和寒觞没工夫研究两人的对话,他们争分夺秒地赶向神无君指出的方位。谰在一个很近的位置,但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行动。宽阔的地势吹过一阵大风,这可不常见。即使树和低矮灌木再稀疏,多少也能对风进行阻拦。风掀起三人的衣角,又将周围的火把吹得颤颤巍巍。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显得那样无序而扭曲。
偶人的兵团出现了!它们都穿着与劳工们无异的粗布衣服,朝着两位无常鬼涌来。那些工人们吓了一跳。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身边那些沉默寡言的同伴并非人类。顾不得身后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谢辙和寒觞急忙前进着。他们踏过残缺的地砖,掠过不完整的建筑,在投身狭长的洞穴时也没有半点犹豫。幽蓝的火光照亮前进的路,每一盏灯都在催促着二人的脚步。
问萤所嗅到的气息,寒觞也察觉到了,甚至比她更早。等他们彻底无梯可下时,前方豁然开朗,宽敞的地宫露出它真实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