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可真好。”聆鹓喃喃道,“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荡气回肠的事,说书似的。”
“是真是假,你就当听个乐子。我没有找地方落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们总会说什么‘家里还是有个男人好’,然后张罗着给我相亲。得了吧,男人管好自己还能有什么麻烦?甭给老娘添麻烦就谢天谢地了。还有那些说‘有些事只能男人做’的,也纯属放屁。”
聆鹓歪着头:“那他们觉得什么事儿才能男人做?”
“不知道,太监吧。”
寒觞这一笑险些让口水把自己呛着。
“所以……其实您丈夫没死,对吗?
”谢辙小心地问,“只是在您心里头与死人无异。”
“对头。”她挠了挠脖子,接着说,“不过后来军队是回不去了……都不是自己人,而且我还算半个‘逃兵’。这是没办法,就做些佣兵的活计,带着女儿跑来跑去。若是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安稳的日子,谁不想啊。”
他们一阵唏嘘。正说着话,就已经从山顶走到山麓间了。远远看向山下,穿过一道小树林后,镇子的边界确实有重兵把守,看起来戒备森严。离谱的是,有只飞鸟从里面往山上飞,竟然被一箭射下来了。见证这一幕的五人心里都有点发毛。尤其是闻铮,方才说话还生龙活虎的,这下可变了脸色。
“坏了……没想到严到这个地步。”她不自觉地攥紧女儿的手,“也不知我妹妹……”
“小姨会没事吗?”依然问。
“会没事的。会没事吧……”闻铮也不确定。
寒觞自告奋勇:“这样吧,你们留在这儿,我先下去找卫兵大哥们聊两句。等弄清情况以后,再回来告诉你们。”
谢辙盯着他:“你可别想着偷跑。”
“怎么会?这不是还要为沈夫人和小姑娘想吗?”
“唉。如此便有劳钟离公子了。”
沈闻铮行礼道谢,小依然也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寒觞挥挥手向前走去,让她们放心。他跑得很快,一溜烟就消失在前方的树丛,没了影子。从高处看去,一个红点很快从树林尽头出现,奔向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去了。
“钟离公子的身手可真快啊。”闻铮连连称赞。
看样子,虽然沈夫人身手了得,但看不出寒觞的身份来。这倒也省去了两人解释他作为一只狐狸精有多么“无害”的工夫。他们坐在这里,又聊了一阵子。过了一会依然说饿了,闻铮就拿出了黄澄澄的饼与他们分享。是她自己琢磨的蜂蜜薯饼,很好吃,就是因为有糖不太耐放,她正愁做多了吃不完呢。蜂蜜大多还是给贵族们吃的东西,这是闻铮自己摘的蜂巢,谢辙和聆鹓都睁大眼听。这母女俩的见闻比起他们,虽然都差不多刺激,却更有种为生活所拼命的蓬勃朝气,那是一种金钱也买不到的力量。在聆鹓听来,是另一个缤纷的世界。
天色暗得很快,但寒觞尽可能早地赶了回来。他有点喘,毕竟一来一去确实很累。
“居然背着我吃独食?”他又喘了两口气儿才说,“这合理吗?”
“不给你留着了吗?”谢辙丢给他一个饼,又问,“打听到什么?”
“严,确实严。现在还能进去,但没有上头的命令就不能走了。若是我们早点来,还有机会离开,命令是新到的。马上过年,为了团圆,有人返乡有人归家,一来一去容易把病传开。不过那群人都没带面罩,他们说,这病……目前只有被患病者咬伤,见了血才会染上。以防万一要严格起来,还不知年后什么样呢。若是那种喷嚏传染的病,我不建议经过此镇;但若是这样……我们保护得当,倒是有机会走。你们说——?”
几人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