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涝兵疫,每年总有那么两三次,当下正是夏天,头顶艳阳高照,细细数来,这扬州,已经两个月都没有下过一滴雨了。祁小过他在庄子中,许多东西自有别人来管,无论如何,他都不至于吃不上饭而饿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影响可算不得大。可是对于这些看天吃饭的农民,就不一样了,一次旱涝灾过来,就可能代表着今年颗粒无收,而颗粒无收,家中没有余粮的贫农,很可能就要饿死了。
祁连就是看准了这大旱,才举兵起义的,为了就是借着旱情,招募这些吃不上饭的流民。虽然刀剑无眼,上了战场多半也还是死于寒光之下,但是能吃一顿是一顿,能活一天是一天,死了寒光之下,也总比活生生地饿死为好。
祁小过见了他们心生怜惜,想着那前朝齐东野人的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由地叹了口气。
林云君则拉住了祁小过来,要他不要多管闲事,歇息一下,租辆马车,刚忙赶路要紧。
祁小过自然是点了点头。
就在祁小过与林云君准备寻辆马车的时候,忽地听得身后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那男子的嗓门洪亮,祁小过明明离他不算太近,却依旧可以听得那男子的声音,祁小过虽然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但是当下分明是这声音自己往祁小过的耳朵里钻。
“闺女,你跟我回去吧,你娘亲说了,她再不打你了,你这一天下来还没吃饭吧,可别饿坏肚子了,你跟爹爹回去,爹爹去给你搞点稀粥喝。”
“闺女,你就别生气了,你娘亲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你娘亲这一次吧,爹爹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的。”
“大家伙误会了,这是我闺女,她昨天与我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我寻了她一天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寻到,她这气还没消,不愿意跟我回去,才不认我的,我把她带回去管教管教就好了。”
或许是那男子的嗓门实在是太大了,祁小过远远地只听得那男子一个人的声音,他闺女的也好,围观的人的也好,祁小过全全没有听见。
“原来是一个来寻离家出走得女儿的人吗?”祁小过想到此处,不由地喃喃。
“说不准,”林云君则一副见过世面的模样,“还有可能是人贩子呢,这种时候,如果把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孩卖到青楼去,可是能换来不少的米面呢。有不少家中有女儿又有儿子的人家,为了自己能吃上一口饭,是会选择这般做的;而那些家中没有女儿的人家,见到路上有单行的女孩,为了活下去,也会动这些歪心思的。”
祁小过一愣:“可是他不是说……”
“笨蛋,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林云君撇了撇嘴,“一个女孩,怎么都不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人贩子怕的是女孩大叫,引来行人,坏了他的好事。你想想,他这般说,是不是无论那女孩再怎么叫喊,再不认那男子,行人也只会以为是女孩生男子的气才如此道的?”
祁小过只觉得林云君这话十分的有道理,当下有好一会为听得那男子的声音了,只怕他已经得手了。
祁小过是不愿意多管闲事,可是不代表他见到坏人坏事也不愿意多管!
“去吧去吧,我知道你必定看不过去的。”林云君知道祁小过的性子,“记得要好好问个清楚,我刚刚也是猜的,究竟是不是这样,还要问了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