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娘说话总是跟带刺一样, 别人就只是站在那边看一会儿,她就联想到了各种各样的事情。
岑清泽关心岑彦阳,他特意过来看一看。徐晓晓正巧没有事情, 她跟着他一起过来。他们不担心岑彦阳给岑家人丢脸, 他们又不是做同一行业, 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 不存在岑彦阳做不好,其他人也活不下去的情况。
“堂哥之前让我帮着看合同。”岑清泽道, “我就过来看看。”
“你帮他看合同, 怎么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掉进坑里?”杜月娘不高兴,岑清泽是不是故意的。
“出事之后, 清泽才看的合同。”岑彦阳知道自己的妻子过来, 他没有一直站在那边看着衣服被烧, 而是让公司的人去烧, 他过来看一看杜月娘。
岑彦阳无奈,是不是自己一没有看着杜月娘,杜月娘就容易闯祸。
“我签合同之前,没有让清泽看。”岑彦阳道, “我想看看自己的实力, 靠着自己,而不是靠着这些亲朋好友。”
岑彦阳非常想让这些亲戚都知道他多大的能耐, 他能一个人做很大的事情, 能赚很多钱。
现实狠狠地打了岑彦阳的脸,他没有办法一下子支棱起来, 他还是差得太远了。一个都还没有学会走路的奶娃娃就想着跑,怎么可能不摔倒呢。
在做生意方面,岑彦阳都还算不上入门, 他就想着起飞,别人不坑他坑谁呢。
“这样吗?”杜月娘面露尴尬,她还以为是岑清泽最开始就帮助看了合同。
“堂弟做得很好了。”岑彦阳道,他转头看向岑清泽,“你们这是要走了?”
“对。”岑清泽点头,“这边的空气不好,我们准备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好,去吧。”岑彦阳道,“这边还要烧一会儿。”
徐晓晓没有说话,她任由岑清泽牵着她离开。
杜月娘还是不大开心,“你未来堂弟妹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让她说什么?”岑彦阳道,“你说话别夹棍带刺的。”
“哪里有。”杜月娘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出了这样的事情,多少人在背后笑话你呢。”
“他们要笑话,我们也阻止不了他们。”岑彦阳道,“就让他们笑话去。”
“你……”杜月娘撇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岑彦阳看看妻子,算了,今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他还得继续去看着那些被烧的衣服。
街道上,徐晓晓不禁道,“堂嫂对你有怨念。”
“她可能觉得堂哥的失败跟我们有关系,我们见不得堂哥好,我们就要坑堂哥。”岑清泽道,“不用管她怎么想,重要的是堂哥怎么想。”
“随意。”徐晓晓道,她刚刚没有对杜月娘说话,没有解释。
面对杜月娘这样的人,徐晓晓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两个人的思维不在一个层次上面,说什么都没有用。你说这个,她说那个,说的是一件事情的不同面,那也是不一样。
“以后,你还要像现在过来看吗?”徐晓晓问,杜月娘这么防备他们。
“算了吧。”岑清泽道,“以后有空还是去别的地方转一转,多陪陪你,不过来。不请自来,确实容易倒霉。”
岑清泽后悔过来看一看,他原本是担心岑彦阳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自己过来的话,也许还能帮上一点忙。岑彦阳之前都特意打电话让岑清泽帮着他看合同,又让岑清泽出主意,岑清泽就想着把这一件事情跟到底。
“再亲近的人,当有人成了家,就是不一样。”徐晓晓道,“你们的关系没有崩盘,但也有变化。”
“下一次不过来。”岑清泽道。
“不,下一次,你还是会过来。”徐晓晓肯定地道,“你们是堂兄弟,关系还可以,没有很糟糕。他真要有事情,你不可能安心地待在家里。”
年代越往前,这些人越重视家族宗族。
前世,徐晓晓看过一些评论,很多年轻人都不能理解那种宗族理念,还觉得很封建,觉得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有什么入族谱的事情。
其实在很多地方都还有宗族观念,宗族里出一点事情,那些人都会飞奔而来。
“你说的对。”岑清泽点头,“确实放心不下。”
杜月娘还在看着那些人烧衣服,这烧的都是钱啊。
“月娘。”有人叫杜月娘。
杜月娘回头,她瞧见了一个熟人,这不是跟她同村的人嘛。
“来娣,是你啊。”杜月娘连忙跟人打招呼。
苏来娣跟杜月娘相差几岁,但是她没有杜月娘的命好,她嫁的是乡下人,成天在地里刨食的。这不,乡下赚不了几个钱,苏来娣跟她男人就到城里来找活干。
“什么时候来的?”杜月娘问,“怎么都不去找我?”
“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苏来娣道。
“打电话啊,你们问我娘家人,他们有我的电话号码。”杜月娘道。
“没好意思问。”苏来娣不敢多问。
杜家人现在可傲气了,他们有一个闺女嫁到城里,城里的闺女逢年过节就给他们寄东西,还有钱。杜家人盖了新房子,一个个过的日子可好了。
他们村子本来杜姓的人就多,杜月娘的娘家人在村子里的地位都拔高许多。
别人都说杜月娘嫁了一个好人家,说杜月娘婆家非常有钱,说杜月娘如何如何。
苏来娣很羡慕杜月娘,她出来之前,也曾经在杜家人面前提过几嘴。杜家人却让她别去找杜月娘,说是城里人跟他们乡下人不一样,城里人都是买吃的,不像是乡下都是他们自己种的,城里人不喜欢别人去他们家里。
杜家人的意思很明白,苏来娣也知道了。人家都直接说出来了,苏来娣总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找杜月娘,自己跟杜月娘又没有多亲的。
只是在杜月娘面前,苏来娣不说杜家人说的那些话。
“等一会儿,去我家吃饭。”杜月娘笑着道,“喏,在烧衣服的那个人就是我男人。”
“是吗?”苏来娣道,“这么多衣服,说烧就烧掉了。”
“没有办法,都是被人坑的,都是一些洋垃圾,不能卖给大家穿的。”杜月娘道,“我原本还说那些衣服还不错,可以留下来好的。我男人说不行,说那些衣服不知道是从哪里扒拉来的,怕人穿了生病,都要烧掉。你说,是不是很可惜?”
“是非常可惜。”苏来娣点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我想要偷偷拿起一些衣服,他都不让。”杜月娘道,“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哪里可能还嫌弃这么好的衣服,什么二手不二手的,我们小时候又不是没有穿过别人穿的旧衣服。”
“对,是这样。”苏来娣非常赞同杜月娘的话。
“唉。”杜月娘见苏来娣赞同自己的说法,她忍不住多跟苏来娣说几句,“他们说做生意要有原则,要讲究诚信。我是不懂得那些,只知道这里头还有很多衣服都还能穿的。”
“确实。”苏来娣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吗?”杜月娘又问。
“不是,我男人也来了,我们在找工作。”苏来娣道。
“找到了吗?”杜月娘问。
“还没有。”苏来娣道,“我们没有文化,要找到工作,不容易。”
“这样啊……要不……要不你到我男人的公司当保洁员啊,就是负责打扫卫生的。”杜月娘道,“打扫卫生,不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有手就能做。”
“可以吗?”苏来娣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完全可以。”杜月娘道。
杜月娘都没有问岑彦阳,她自己就决定了。她想的是岑彦阳不想让自己去他的公司,不想让自己去打扫卫生,那让自己的同乡去总可以了吧。
那些人不用觉得是老板娘在打扫卫生,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岑彦阳也不用觉得脸上没光,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