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细微的疼。
细长光滑的木杆抽在腿上,像给了尤黎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这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疼,当场就让他呼吸都滞住了。
相比于教训,这更像是某种隐秘的房中情事。
因为秤杆原本已经探得够深了,那一下几乎落在尤黎腿心边边的肉上。
很细微的响声。
尤黎刚刚的衣裳已经破了,嫁衣也只是简单地披上来后,也没管里面撕裂开的衣服。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木质的冰凉。
这点冰冷也像是责罚。
让尤黎应激地并紧腿,死死压着自己的裙摆,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奇怪的事情,连背后象征着什么意味都不懂。
但还是觉得有点耻辱地掉了一滴眼泪。
刚被抬进进府大门的小新娘子被迫学着成亲后的规矩。
“盖头应该谁掀?”
“……”
寂静之下只能听见尤黎吸气的轻微声响,他死死抿紧唇,不想说话。
但那根秤杆还正危险地抵在深处。
僵持了片刻之下。
盖头底下才传来少年吸着鼻子深呼吸的声音,“……你。”
他刚成亲的夫君语气和缓,细声问,“我说了几次了?”
静听之下却带着几分威严。
尤黎声音很轻,“两次了。”
他耳畔响起四个字。
“事不过三。”
紧接着又是冰冷的二字。
“打开。”
在说尤黎并紧的腿,他夹着那根细长的木杆,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裙,被逼得细微地发颤,“……不可以。”
听上去又要哭了。
他夫君道,“夫人刚过门,总要学些府里的规矩,听话,夫君不想你吃苦头。”
尤黎试图并开一些,他控制不住地抖,细声细气地哭,“什么……什么规矩……”
他真正想问的是他会吃什么苦头,
可是尤黎不敢问。
那柄秤杆像在掂量着什么物件,又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两下,他听见他面前的人笑了笑,“比方说,这里以后只有夫君发了话,夫人才能合上。”
“夫君没有说,夫人就得在榻上乖一点儿,对我张开腿。”
“做夫君的小囗囗。”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尤黎觉得自己耳朵都脏了,019都没有说过这么过分的词,他呼吸断断续续的,眼泪瞬间大把大把地掉,“不要,不要,我不跟你成亲了,本来就不是我想成亲的……我不想的呜。”
“我才不是,不是什么——”
尤黎说都说不出口。
他哭狠了。
尤黎缩起来往后退,连滚带爬地避开人,路都没看清就要往外跑,被还勾着衣裙的秤杆绊了一下,几乎要扑在地面上。
好险又险地稳住了。
身后的人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往门上扑,始终一动不动,好似丝毫不担心。
也不怕他跑了,像在静静等着他自己回来。
尤黎拉开门,他没看路,差点又被门槛绊了一下,扑了出去后,扶着门又往外跑。
盖头不敢掀,只敢掀起一半,提着衣裙,往长廊外跑。
跑的时候还得小心地扶着盖头,不让它掉了,那个人刚刚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有一句话还是说得对的。
盖头得夫君掀。
他自己掀下来了,就不合规矩,就是错的,下场一定会很可怕。
尤黎拼命地往前跑,去哪里都好,反正现在宾客们不在了,大婚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他找到他的同伴们就好了。
挨过这三天,就
能离开这里。
可是他一直跑,一直跑,跑了很久很久,依旧在这条长廊上,两边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尤黎一回头,就还能看见自己刚刚跑出来的大门,雕花木门永远在他背后静静敞开这,昏黄的烛光带着暖意,从内透出。
周围很黑,头顶依旧是高挂的大红灯笼,亮起的红光仿佛都带着一分血色,死静。
连虫鸣声都听不见的死静。
只有尤黎急促地喘息声,他不是跑不了步,而是不能跑步,医生说过,他跑久了病症就会被理发出来。
可是尤黎依旧一直跑,一直跑。
这条路跑不通,他就换一条,费力跨过了长廊的护栏,提着衣摆跳进院子里,四面八方地路他都跑了一遍。
没有用,没有用。
越跑尤黎越冷,他被困进了永无止尽的鬼打墙了,他晕头转向,明明没有动了,天地却像在他眼前转动一般。
天旋地转地辨认不出一个方向。
突然,尤黎眼看着离他最远的一盏红灯笼熄灭了,紧接着是一盏又一盏。
无尽地黑暗与阴冷逐步朝他迅速袭来。
眨眼间就黑到了他的眼前,孩童的嬉笑声在尤黎的四周凭空响起。
“新娘子跑了!”
“新娘子跑了——”
尖细,森感,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惧。
毫无征兆的,所有的灯笼一瞬被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彻彻底底将尤黎笼罩住,他什么都看不见,仓皇地原地打转着,睁大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片黑,“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哭着喊着倒退,最后腿软地跌倒在地面上,控制不住过度的呼吸,捂着落满泪的口鼻,蜷缩撑在地上,不停地退着。
因为没有手了,盖头一瞬掉落下来,遮住了他的全部视线,重新盖住了他的脸。
尤黎快要窒息了。
可黑暗里尖细的孩童音还在靠近,还在离他越来越近,嘻嘻哈哈着,“在哪呢在哪呢在哪呢——”
最后骤然在尤黎耳畔炸开。
“在这——!!!”
尤黎瞬间死死捂住耳朵,哆嗦着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把脸紧紧地埋进膝盖里。
他被吓得从喉咙里挤出一下呜咽的叫声。
“错了,错了,错了——”
它们还在绕着他笑。
像是有一群小孩手拉着手把尤黎包在中间,绕着他边笑边转。
可尤黎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阴冷深入骨髓,冰冷的泪水滚落他的脸。
少年全身都在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尤黎不知道在黑暗里的地面上蜷缩了有多久,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耳边的孩子嬉笑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他的发颤到现在也还没停下,手脚发麻地冰凉,因为全身的血液都冷了。
连跟系统求助都忘了,
不敢呼吸,不敢动。
连自己要做什么,在哪也不知道,尤黎只是急促地深呼吸着,大脑一片空白地睁开眼,他突然发现远处好像有一点亮。
即使他快把脸埋进长长的嫁衣里都能看见,那点亮透到他怀里,被他看见。
尤黎抬起脸。
亮着的依旧是那座静静在远处敞开的木门,它始终在那,始终伫立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温和又残忍地只给了尤黎仅此一个选择。
小新娘子在外跑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衣服破破烂烂的,沾了好些泥印,像在地上滚了一圈,灰扑扑的。
但万幸,盖头还在脸上。
尤黎怔怔站在门边,听见熟悉的笑声,温声关怀着,“夫人去哪了?刚刚怎么突然跑了出去
,好让夫君担心。”
“……我迷路了。”少年的声音带着些迷茫,还有细微的哭腔,说话时还能听见“啪嗒”一声响,一滴泪从他的下巴上砸在地上,“找不着出去的路。”
像是跑去了外面,在外面撞多了南墙,磕破了头,摔了个狠跤,吃到苦头后总算学乖了,会乖乖回来找夫君做主了。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迷路?”他夫君好似在无奈地摇头低笑,“过来。”
过了很久,尤黎寻着声音摇摇晃晃地走过去,吓傻了一般。
有人将他揽在怀里,俯身拍了拍尤黎衣裙上的尘土,低声训斥道,“弄得灰头土脸的,还敢不敢乱跑了?”
尤黎摇了下头,“……不敢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低低小小的,仿佛还带着一种还没回过神的惊魂未定。
现在做什么说什么都像是下意识的。
“以后出门要记得跟夫君说。”他面前的人轻声叮嘱,一字一句,“夫君同意了,夫人才能走,知道吗?”
尤黎吸着鼻子,“知道了……”
“盖头该谁掀?”
这是他第二次问。
这也是尤黎第二次答,“你,是你掀。”
他刚成完亲的夫君语气低下去,轻轻笑了,徒然带上些森冷的意味,“看来夫人还是没学会府上的规矩。”
“该喊我什么?”
尤黎眼睑颤了一下,又掉了一滴眼泪在地上,但不同于上次,他这次乖了许多。
声音也细细小小的,带着温热的哭气,很听话地学,“夫君。”
很乖。
他面前的人奖许一般,抬手伸进尤黎盖头底下,用指尖给他擦着脸上的水迹,说,“抬起来。”
尤黎抬起脸,让他擦泪。
一时之间只有红烛燃烧的细响,
还有尤黎发颤的呼吸声。
“夫君有些忘了还要做什么,夫人能再给夫君一些提示吗?”
尤黎的脸还在他手上,一动都不敢动,很听话地答,“要和夫君喝交杯酒。”
他笑了笑,“接下来呢?”
尤黎,“和夫君……洞房。”
再不想说也会说出口了。
短短几个时辰,尤黎就学到了三条规矩——见人要喊夫君。
夫君说能出门才能出门。
夫君说要张开腿,就得张开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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