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七天不比上次,尤黎有在按时吃药,
没有再出现上次情绪低落ㄨ[]ㄨ?ㄨ?╬?╬ㄨ,
什么事都不想去理会的情况。
他这两天在上网。
上得是系统的网。
尤黎的系统面板控制权还是在04手上,他发现对方经常和他玩消失,
说一两句话就不见了,
好像很忙。
但有事要找的时候,系统还是会出现的。
还很像一个尽职尽责的管家,除了调控湿度和温度,一日三餐各种日常,如果尤黎不想动,系统甚至可以帮忙把他搬到这个房子的任何地方。
尤黎趴在床上,脾气很好地说,“我吃完药了,你可以给我看了吗?”
像在问大人自己可不可以玩手机。
“求求你了。”
出现在尤黎眼前的是面板上的系统商城,其他功能在他有需要的时候系统会给他看,前两天他在很角落的地方发现了个人页面那里,除开积分余额和道具展示介绍外,还有一个“+”号的提示。
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好友列表。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没有头像的名字——l。
尤黎瞬间想起来l死前,系统曾经让他要l打开系统面板,当时是为了加好友吗?
他那时还问系统,“为什么我想加其他人好友的时候,你都说没有这个功能,可是现在又有了?”
系统,“不重要的人没有这个必要。”他说,“加了好友之后进入同一个副本的概率会提高。”
所以从来没有答应过让尤黎自己加好友的请求,像在帮他筛选,直到现在也只筛选出一个人。
可是尤黎明明感觉系统好像不是很喜欢l,连个一积分的棺材都不让他买。
但现在尤黎看着列表里的l,又觉得系统好像即使再怎么和l水火不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对l的某一方面认同。
是实力吗?因为l很强,人也很好,跟着他一起进副本很好通关吗?
尤黎把一个枕头垫在身下,认认真真地发消息,“你今天好点了吗?”
发的是语音。
但对面一条都没有回。
尤黎已经从l会不会真的死了的悲伤中,慢慢转化为一点希冀,每天都会问l的伤怎么样了,今天有没有好一点,如果看到了可以回他一下,回一个字也行的。
问完后会不安一会儿,缓过来后就会去看玩家论坛和世界频道等聚集地。
这里的功能很齐全,五花八门的,无论是道具交易,还是公会招募,积分排名……
尤黎看得眼花缭乱,半知不懂,只浏览通关经验贴这一个入口比较多,但免费经验贴很少,他这两天都快看完了。
更多得都会在页面底下看见一个xx公会出品的标志——如果想要知道很多,欢迎私联。
玩家们之间自发形成了一种口封,三缄其口后造成了很严重的消息壁垒。
但尤黎不在意,他看得更多的是怎么才能赚更多的积分,搜索栏框上已经填满了怎么才能赚更多的积分、积分、积分获取、积分途径……各种各
样的关键词。
每次搜索都会看见一些很眼熟的字眼。
比如说积分排名top前三的公会。
第一就叫天启,被游戏官方直接代理,最俱权威的代表。
尤黎现在已经记住了,他要点进经验贴的时候,又看见了这个很眼熟的字眼,这几天无论是哪个聚集地都会随口讨论的一件事。
他点进去,看了看。
“有没有人知道天启公会这两天怎么销声匿迹
了,找上门的生意都不做。”
“无论找他们公会成员做什么交易都被拒绝了。℡[]℡◢℡♀?♀?℡”
“内幕消息,他们好像在准备哀悼会。”
“哀悼会?谁死了?”
“那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唯一被天启认证的s级大佬,进了个副本,出来后就身受重伤还用了一个替身道具才苟逃出来的,现在还没醒。”
“今天愚人节?”
“哈哈,这种不真实的小道消息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看谁信。”
“真小道消息……人在副本里把几个副本boss屠了几十次才出来的。”
“……艹……这还是人吗……”
“他对副本boss的怨气这么大吗?”
“这都还没顺利通关,还用了道具?”
“本来能通的,好像出了什么意外。”
“天启准备人真死了就给他们的爹风光大葬。”
尤黎看到这就停了,因为系统把他的面板关了,勒令他该到点顺应药效睡觉了。
他很听话,也因为副作用有点困了。
医生的药在作为道具存在后,没有了副本世界的负面影响加成,副作用已经减轻了很多,和平常在现实世界吃的药没什么不同,并且效果更好,更出奇。
他睡前还在迷迷糊糊地想论坛上说的那个人怎么这么像l,对方真的不会出事吗……
尤黎这几天都在做相同的一个梦。
那是一个很阳光的午后,他坐在医院的凳子上,光照从铁栏窗户站起来,分割成细细碎碎的光晕,照在他身上。
院长妈妈还给他买了一瓶牛奶,目光怜悯又可怜的,说他要快快长高。
等长大了就好了。
像一句徒劳的安慰。
尤黎其实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觉得长大会很好,对她的话充满了憧憬和希冀。
总觉得长大了好像一切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长大了就轻松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和痛苦。
但事实是长大后会面临新的困扰,小时候的痛苦在身体里扎根生长,并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他的病一直一直没好,
长大了也还是没好。
那段时间尤黎的记忆力断断续续的,很多时候他都在沉睡,被人赶去沉睡。
他问,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总是会说没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和院长妈妈话里的意思大同小异。
但尤黎浅薄的世界里,还是明白好像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但当时的他并没有觉得哪
里严重,因为一切的痛苦都被另一个人承担了。
尤黎的生活变得很简单,他只需要吃饭,睡觉,听福利院的老师讲课,写作业,玩。
就像院长妈妈说的,他还那么小,哪里会懂什么,每天能按时上厕所,不逃课,乖乖完成作业,就已经很厉害了。
尤黎总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好像知道。
在长达几年的漫长的陪伴时间,尤黎被保护得很好,而对方却好像符合着院长妈妈说的话,在快速地成长。
福利院欺负他的小孩变得尤为听他的话,很服管教,他每天醒来都会在自己珍藏的铁皮盒里寻宝。
今天是一颗糖,明天是一个巧克力,后天可能是一个杯子蛋糕……
像奇迹,每天睁眼都会受到另一个人送来的惊喜。
尤黎会问他哪里他们干坏事才得来的。
对方让他不用管,反正拿来养小孩够了。
直到院长妈妈突然有一天又带他去了医院
,说是医院里的医生会给他讲一堂课,让他要认真听,听不懂要乖乖提问。
尤黎答应了,但他很快就被赶跑。
那堂课尤黎直到现在也还没回想起来,因为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好像还是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阳光细细碎碎地洒下来。
“我会消失一段时间。??()”
有人在他身体里突然说。
“院长妈妈出远门的时候也会跟我这么说,你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应该很远。”
“你也不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小尤黎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
身体里的人沉默片刻。
“会想我吗?”
“会的!”
稚嫩的声音,语气却很坚定。
他好像笑了,“那就足够了。”
小尤黎问,“你为什么要出远门呀?”
他回答,“因为我不能在。”
这句话太复杂了,听起来跟上一个问题毫不相关,小尤黎理解得很困难。
他换了个简单的描述方式,“我在的话会把你很珍贵的东西抢走。”
小尤黎,“很珍贵的东西?比杯子蛋糕还要贵吗?”
他说,“还要珍贵。”
小尤黎的铁皮盒里都是他的宝藏,有甜到塞牙的糖果,福利院老师给的小红花,还有一面很小但很清晰的镜子……
他觉得里面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了。
“不用你抢的,我可以把我所有珍贵的宝藏都给你。”小尤黎的声音很急,“能不能换你不出远门……”
“我所有的糖和小红花都可以给你!”
他沉默了很久,“不行。”
小尤黎被拒绝后有些打击到,“它们很好吃的,老师还说小红花可以换奖励,我很快就集齐了,我每天都很乖——”
他说,“不行。”
小尤黎捏着椅子,低下了脑袋不说话了。
另一个人却好像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别怕。”
他说,“在你的眼里我可能消失了,你感知不到我,但我会一直都在。”
因为你活着就是我活着。
小尤黎声音很小,他听不太明白,却只执着一个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回?+?+??”
他说,“等你长大了,我回来。”
他们做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结果的,虚无缥缈的约定,抱着某种侥幸。
时间久了,说不定会磨平一切的伤痛,忘记很多痛苦,等不等的说不定就变得不重要了。
小尤黎不知道长大的定义是什么,是成为大人吗?是变得懂事吗?是变得很厉害吗?
他信以为真。
“我会等你的!那我们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