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塞笛安懒懒的撩起眼皮，“比如？”

林洛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座庙，风景挺好，现在是秋天，山上的红枫应该很美。”

埃塞笛安没什么兴趣，但是“听起来不错。”

说完，眼神在林洛身上转了两圈，慢悠悠的补充道：“一听就是适合约会的地方。”

林洛：“……”

林洛转头就走。

埃塞笛安在身后道：“我先去看看，改天一起去约个会？”

林洛没理身后传来的声音。

埃塞笛安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小脑袋震惊的看着埃塞笛安。

埃塞笛安不怎么喜欢搭理人，转身拉开林洛家的门，正欲关门。就听见对面女生大喝一声，“等等！”

埃塞笛安没有被喊的自觉，关了门就做到了沙发上。

餐桌上那个盒子还没处理，埃塞笛安扯出一点闲心，扒拉昨天没扒拉完的东西。

林洛踩着点上地铁，踩着点到场。

郭明一见林洛就挥了挥手，等林洛在他身边坐下时，他痛心疾首，“小师妹，怎么回事？才回过几年，早到的习惯就改了，我还到处找你呢。”

林洛：“年纪大了，需要休息。”

实际上凌晨她再次睡过去的时候就真的睡过去了。

郭明一脸一言难尽，大概是想表达你也有今天呀。

郭明趁着周围人也正在落座，场面还有些混乱，鬼鬼祟祟的从口袋摸出稿子递给林洛，“你第三个上场，加油！”

林洛摊开稿子，大致看了两眼，看完后，打了个哈欠。

郭明：“……”得，都不用问这稿子怎么样了。

林洛忽然问：“那边摄像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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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一愣，抬起头，那边有个摄像头正对着台上。

郭明站起来，嘿了声，“哪个兔崽子，敢把摄像机带进来。”

说着，气势汹汹的过去了。

林洛坐在原地。

过了会儿，有个人笑着问林洛，“你好，请问这是十三座吗？”

林洛：“？”她起身看了眼椅子，刚好，十三。得，这数字真吉利。

面前的人一笑，“你是做错了吗？这是我的位置。”

林洛撩起眼皮，“你先坐旁边，等人来了我再问问。”

郭明在那边交涉半天，林洛扭过头看过去，郭明已经扒掉外面的警服，帽子掉在地上，马上要和人打起来了。

林洛：“……”

面前拍摄的人虽然有点儿怂，但还是硬着头皮，“我就要说，你们凭什么不让拍，我又不拍你们，我只拍胡玮。”

郭明冷笑一声，“我管你胡为还是非做，总之你要在这儿拍就不行！”

“打人啦，警察打人了。”摄像的人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警察要打人了！”

郭明脑壳一痛，就要上前，还没走，就感觉被人揪住了领子。

“做什么？”冷淡的声音响起。

郭明回过头，哇的一声哭出来，“小师妹儿，我对不起你啊！”

这嗓子嚎的百转千回，活像是窦娥冤。

林洛：“……”

“发生什么了？”

郭明摇头，“没什么，就一个小兔崽子，非说要拍摄。”

林洛顺着他的话头看过去，一个小伙子站在相机后，“你看什么？这又不是什么不能拍的事？你们凭什么不让我拍？”

林洛：“这是什么场合？来之前没说不允许拍摄吗？还是说你故意违纪？”

拍摄的小哥梗着脖子，“这又没什么不能拍的，我拍拍怎么了？还是你要打人？”

郭明脾气又上来了，正在这时，刚刚问林洛座位的人走过来，连忙道歉，“抱歉抱歉，这位小哥是来拍我的。”

郭明见了人，大怒，“胡玮！你怎么来的？”

胡玮笑了笑，“郭副，局长让我来的。”

郭明气愤，“怎么没人和我说？”

胡玮笑笑，“临时来的，还没来得及说。”

说着，胡玮又道：“郭副，这人不用拦，他就来帮我拍几张照片。”

郭明冷笑，“这里是封闭场合，不允许拍摄，你不知道吗？”

胡玮：“我和局长沟通过的，他同意了，毕竟咱们警局也需要宣传一下嘛。”

郭明气的不行，林洛在一旁低着头摆弄着手机。

“郭副，还有问题吗？”

胡玮温声道。

郭明气呼呼，“我去找他！”

然后转头对林洛道：“你先找个地方……不对！你在写啥？”

林洛扫了人一眼，“报告。”

郭明只感觉寒气朝头顶上冒，“妹儿，冷静冷静！”

林洛敲字，“你先去，我在这儿把报告写了。”

郭明还想劝，但林洛已经全当听不见了。

胡玮看了几眼林洛，没说话，郭明走后，胡玮笑着转身对在场所有人道：“大家坐下吧，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林洛敲字的手一顿，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敲着字。

胡玮转过头，“这位……同志，你要不也找地方坐着吧。”

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面带笑容，“对了，你是在第三个演讲的对吧，计划临时改变，我上，你要不找个位置坐一下？”

林洛偏过头，声音挺冷，“你要不买个坟躺一下？”

胡玮一愣，其他正在动作的人也是一怔。

林洛打完最后一个字，收回手机。

她抬起眼，扫视周围一群人，“首先，这里是警院，说好的禁止拍摄，你们没有遵守。其次，你事先邀请的人，临了才说换人了，娱乐圈有金主的都不带这么莽的吧？”

胡玮道：“这件事或许是我们做的突然了点……”

林洛忽然看他，“不用道歉，不用解释。”

胡玮一怔，他本来也没打算道歉。

林洛看着他，“胡玮是吧？”然后看了眼他的胸口，报出了他的警号。

“行了，信息齐全。”

林洛微微垂眸，把信息打在备忘录。

胡玮没见过这种反应的人，有些懵。

林洛已经抬头，“私了还是公了？”

胡玮：“？”

林洛语气很淡，“我因为你……”林洛停顿了下，然后问周围的人，“是走后门吧？”

没人回，林洛点头，“行，走后门，他因为走后门，把我挤下来了。”

林洛掏出一张稿子，抖开了，“看到了吧，这是我演讲稿，你知道这花了我多长时间吗？”

胡玮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但还是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不公平……”

林洛，“这当然不公平。我，十七岁考警校，前几年重伤退役！医生去年断言我活不过今年，我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你们传授我的经验！虽然我可能讲的不那么好，也可能没什么宝贵的经验！但是！你不能践踏我的成果！”

胡玮懵了，他努力想说什么，林洛没给他机会，“你今年二十二吧？”

胡玮愣了下，点头，然后又觉得不对。

林洛抬起头，“我，二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在医院躺了三天。当时医生说三天不能吃固体食物，当时一个部队，忙着案子，忙着收尾，哪儿来的时间照顾我啊？我是在国外留的学，当年也是瞒着家里，进了警校，没敢和家里说，也没什么钱，队里十几个大老爷们儿，就我一个女的，最后他们凑钱，给我请了最贵的护工。一个小时两百m币，我一共住了一个多月，出来的时候胖了，其他人忙着案子，都瘦了。”

林洛站在场地中间，四周一片沉寂。

“我当时，一个人在国外，举目无亲，是部队里的师兄弟，在我受伤的日子里，照顾我，给我继续下去的勇气。我当时其实还挺怀疑的，”林洛忽然笑了下，“在国内，我有个母亲，有个爱我的未婚夫，有个妹妹，但我当时一个也没敢联系，一个也没敢说。我有时候半夜睡不着觉，就是怕，怕做梦，梦到自己死了，梦到自己哪一天就没了，梦到我母亲哭了，梦到我未婚夫娶了别的女人……”

林洛说到这儿，停顿了下，场上已经有人红了眼眶。

林洛转头，看着摄像机，“那时候，哪儿有人采访我们啊，我们都得藏着，生怕敌人从街头巷角冲出来，捅我一刀子，然后我……”林洛似乎哽了下，“然后我的遗体就回到国内了。”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部队里每天都发纸，发墨水，钢笔，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林洛在场地里移动起来，扬声问：“你们知道吗？”

经过一个面容稚嫩的警察身边，他眼圈微红，声音还有点哑：“做什么？”

林洛冲他笑了下，“写遗书。”

场地一片寂静，连纸片落地都声音都能听到，只时不时穿出人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