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则珩如往常一般吃着饭,仿佛刚刚就是随口一问。
等吃过饭,燕池见林洛并没有想动身的心思。
“不去找?”
林洛抬眼,“鹬蚌相争。”
燕池立刻意识到这怕是林洛的计谋,故意让吴升带走人,就是为了引出一些东西。
林洛靠在椅子上,难得露出了闲散的姿态。
封则珩则是把手链摘了在手里把玩,偶尔还和林洛说几句话,“这小海怪雕的挺好。”
林洛:“嗯。”
“专门学过?”
林洛看了眼封则珩,“算是。”
“我说你刀怎么耍那么好。”
林洛无奈,“一个雕工,一个是武术。虽然有共通点,但也是有差别的。”
封则珩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手上的东西,“那你特意学的刀?”
“嗯,小时候一个武术老师说我有天赋,就顺手学了。”
封则珩:“你这顺手倒顺的挺好,现在还能用上,不像我,就会拿把手术刀。”
“手术刀?你是医生?”
林洛问。
封则珩觉得林洛语气有些惊讶,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不是因为隐私,而是林洛很惊讶,似乎并没想过这个可能。
但是,她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惊讶?
封则珩:“有什么问题吗?”
林洛:“没什么,就觉得你不像个医生,反而像个世家公子。”
“我哪有那么好的命,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康家庭,上了个还不错的大学,最后成了个医生。只可惜,刚刚要参加工作了,最后被人撞死了。”
林洛声音有些低:“抱歉。”
封则珩:“那有什么,都过去了。”
他看着林洛,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是结果让他失望。
难不成真是错觉?
“不过,你又是怎么回事?”
林洛:“早年太过劳苦,时刻都在为事业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然后心肺衰竭,英年早逝。”
封则珩:“……那你死的挺重的。”
林洛:“明明家财万贯,却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所以我现在就想回家养老,整日挥金如土。”
封则珩鼓掌,“好志气。”
燕池却惊疑不定的看了眼林洛,但也没多说,这条路太过惊险,半路死亡的不在少数。
两人聊着天,燕池内心却是不安。
尔觅也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在不经意间,眼神拂过林洛。
林洛忽然抬头,“来了。”
其他人精神一震。
林洛带头,走了出去。
其他人七拐八拐的跟着林洛来到了一个院子里。
“看来我们没猜错。”
“嗯。”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打什么哑谜,只能跟着。
进去后,林洛顺着感应走过去,刚转弯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楼阁和站在不远处的余赭。
余赭面容冷漠的掐着余蛰的脖子,眼神中的恶意似乎要把他千刀万剐。
楼阁伸着手,“救,救命。”
燕池率先冲过去,调动自己的力量。
林洛沉默没说话,也跟来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没事吧?”
楼阁虚弱的摇摇头,眼神凄苦。
“余赭。”
余赭看都没看她一眼,掐着余蛰的脖子。
“说,你把事情告诉她没有?”
余蛰和余赭有些相像,只是眉眼更深,显得阴鸷了些许,“说又怎样,不说又怎样?”
“你若是说了,就别活了。”
余蛰,“可以啊,你掐死我啊。”
余赭明显有顾忌。
楼阁摇着头,眼中带泪,“余赭,你不要,不要再造杀孽了。你这样,姐姐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余赭手抖了下,转过头来眉眼却满是狠戾,“我不缺这一个。你若要再说,别怪我不客气。”
燕池抬手护住,对林洛使了个眼色。
林洛淡淡回视,没有理睬。
燕池皱眉,刚想说话,就见封则珩走了出来。
“阁下手下留情。”
余赭看着封则珩,“你也要掺和?”
“不,在下只是想要不我们先坐下谈谈。”
余赭:“没什么好谈的,不想死赶紧离开。”
封则珩一笑,“我离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我们需得解决这些事。”
余赭:“你若是想死,就继续查下去。”
封则珩发问:“那也就是没得谈了?”
“呵。”
没直接回答,但这也表明了些什么。
封则珩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扭头对林洛道:“他不同意。还有态度太恶劣,活该单身。”
林洛到也没说什么,只是招了招手。
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了过来。
余赭瞳孔一缩,刚想离开,就感觉到一股阻力。他抬手打破,但是却因此耽误了时间。那个身影已经走了过来。
林洛看向烟雨,“这边就交给你了。”
烟雨沉默着点头,然后看向余赭。两人对视,分明现在没了阻力,但余赭却是寸步难行。
楼阁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林洛转身,“现在,楼姑娘,能借一步说话吗?”
楼阁一愣,眼中飞快闪过什么。
“好,只是你要说什么?”
林洛没直说,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你该清楚的。”
燕池看着这场面,心生疑惑。却也只能跟着林洛走了。
“尔觅,别跟着了。”
林洛忽然提醒。
尔觅脚步一顿。
林洛:“我虽然不喜欢斤斤计较,但是着实更不喜欢被人利用。”
尔觅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转身离开。
封则珩懒懒的开口,“他参与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林洛听懂了,点了点头。
楼阁走在前面,分明是同一个人,但萧晟却有种不认识前面人的感觉。
之前楼阁走路,都是一步三咳,弱柳扶风的。但现在,看着她走的稳稳当当的,感前途莫测。
“林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洛看着楼阁斟的茶,指尖慢慢摩挲,“楼姑娘,何必呢?”
楼阁放下杯子的手停顿了下,“林姑娘,你什么意思?”
林洛抬眼看她,“你一定要我把事情都说清楚吗?”
“林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要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
楼阁漂亮的眼睛看着林洛。
“那我便直说了,你把楼家,余家两家的冤魂困在这里,不得超生,心中不会有愧吗?”
楼阁:“林姑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不得超生,什么冤魂?我怎么听不懂。”
林洛:“你知道的,你很清楚这里是怎么回事。楼家,余家不是突遭变故,而是发了火灾,几乎没人存活。你也不是离开了三年,你早已死了百年。”
楼阁垂下眼,指尖用力,“我不知晓……”
林洛看她,“何必呢?活着的时候要装,死后也得维持你虚伪的模样,不累吗?”
楼阁眼神露出了狠厉,但只不过一闪而逝。
封则珩见状,道:“那没办法啊,谁让人家喜欢呢?从生装到死,都要维持自己温柔大方,端庄秀丽的人设呢?”
林洛接嘴,“也是,这种人站的太高,就把自己也放的太高。”
封则珩:“装的再好也没有用,里面也是腐臭不堪的。”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直把楼阁批的一文不值。
“够了。”楼阁拍着桌子,眼睛闪过暗红色的光芒。
“哟,忍不住了?”
封则珩一脸戏谑。
楼阁捋了捋鬓发,“我待你们是客,才一忍再忍,没想到你们居然如此辱我。”
“不是侮辱,而是事实。你活着不甘心,死后便只能窝藏在自己的幻想中,终日不得脱身。”
“你知道什么!我把她当成亲姐姐,她却一直抢我的东西。小时候,我的玩具都只有她玩剩下的才给我。后来,我不计前嫌,在她被打压时一直帮助她说话。但是,她却想抢我的夫婿,我却不得不让给她。她明明嫌贫爱富,但是余赭却看不清,还对她念念不忘。她不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表子吗?有什么好!”
楼阁表情癫狂,但发泄完后,却敛下表情,柔声道:“我处处比她好,凭什么他不爱我?”
封则珩:“爱情不需要理由,就像彗星一样,说不定哪天就砸你头上了。”
林洛点头:“万一就是一时瞎了眼,脑子进了水呢。”
楼阁:“……”
封则珩安慰,“别担心,他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问题,虽然你确实有问题。”
林洛:“你得庆幸,他在还没发现你内心丑陋的时候爱上了别人,从此你的城府心计都成了他眼里的过眼云烟。”
“确实啊,万一到时候人家因为你的心机深重才退婚,到时候你就更没面子了。”
楼阁抖着嘴唇,半天没说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