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计炎的神色就有些落寞和苦涩了。

“坛宁城的妖，是被下了诅咒的。”

祝瑞颖抬眸看他，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猜测到了祝瑞颖的身份后，计炎便坦诚了很多，这件事情更没有刻意隐瞒。

“我们这里的妖力都受到了限制，即使是已经修成人形上百年的，能够使出来的妖力也不过相当于正常修成人形的妖的二十年道行罢了，被打回人形的妖，神智也会受损，再修炼出人形，更是难于登天，所以坛宁的，基本上都是些小妖，能使出来的妖力，无非也就是隔空取物、瞬间移动之类的小妖法罢了，本质上跟人没什么两样，只是比生活中做事很多时候比他们方便一些罢了。”

祝瑞颖了然，想起昨晚她说要教计炎，当他师父，给他提升修为之后，计炎脸上所露出的好笑神情，如今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祝瑞颖垂下眸子，从自己的这个角度出发，不管这个诅咒还是禁术是怎么来的，这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你们这里的妖，道行最深的是多久？”

“修成人形九十多年的，已经算是成妖最久的了，不过这样的基本上已经不在坛宁了，因为长久的诅咒，让他们的修行之道严重受挫，于是这些前辈便早就出城而去，去寻找破解之法，现在留下的比较厉害的也就只有树妖。”

“树妖？他人怎么样，跟我们有仇吗？”

我们指的是谁，计炎自是明白。

“没有，他没有挚友亲人，孑身一人，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不过……”

“说。”

“师父，坛宁中，近乎一半都是妖，我们现在，虽说在妖力方面不足何惧，但是这里的妖，是在遵循人的规矩来生活的，包括，权利，所以如果祝家人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是并不容易的。”

计炎的这番话祝瑞颖自然明白。

一点一点来吧，只要现在的妖没有那么多知道祝家在坛宁的，那她就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家在坛宁？”

“十个左右，有三个是跟他们有仇的，这个消息我应该可以暂时控制住。”

祝瑞颖听着这话点点头，她看着计炎的眼神充满着赞许：“你很聪明。”

计炎笑道：“毕竟，我现在是师父的徒弟，总得向着师父不是？”

祝瑞颖脸上笑意满满：“真乖，好徒弟，再问你一件事，你知道，为什么坛宁当初为什么会遭受灭顶之灾吗？”

“不太知道……”计炎想了想，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我只记得，那年是灾年，包括这里，坛宁的几个妖，没忍住，向人动了手，那个时候，太混乱了，人尚且自相残杀，我们是妖啊，更能打得过人，人成了一些失了理性的妖的盘中餐，秉持着弱肉强食的观念，不也是情理之中的吗？”

计炎的话，让祝瑞颖有些失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记忆，不过她很快回归理智，轻声问：“后来呢。”

“后来，灾年过去了，大昌就派兵来打了，坛宁地界，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大昌如此的，好像是大昌天师说，灾年出恶鬼，不除如野草。”

“这句话是说你们？”祝瑞颖抓住重点，“所以，你们是知道，攻打坛宁，是天师的主意？”

计炎点头：“是，当初，我们当中可以出坛宁的妖，带回来的话就是这句。”

“可以出坛宁的妖？”

“对，也是因为诅咒，坛宁城中的妖，不是谁都能够出去的，当初有人过来定居，逢灾年时，他们成了妖的食物，他们的亲人有的时常没有收到将他们的书信，或是想念或是挂怀，来到这里看望，也有去无回，或许是因为这一点，给我们找来了灭顶之灾吧，那妖去了皇宫，带回来的消息，明确的说这场战争，是因为天师。”

计炎说起这个来是有些气愤的。

“那些失控的妖都被我们内部解决了，那天师老儿怎么就这么欠儿！再说了，那些妖犯的错，管我们什么事？我们又不是一起的！凭什么一竿子打死！”

在坛宁，大多都是很善良的小妖啊。

可是经历过这场浩劫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在野性未褪去时，就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残酷，同类，人类给他们的巨大冲击，让野性未除的他们慢慢地改变。

再后来，坛宁成了大昌的地盘，但是因为战争，让这个地方变得破败，大昌一向都是不太管的，不过还是会有大量的人类前来，有的是被流放的，有的是因为各种理由来到这里，不过来到这里的人或许都有一些故事。

总而言之，坛宁从妖城变成了人妖混杂的地方，而那些人的明显特征、生活方式以及生存法则，渐渐将妖同化。

有的时候计炎不得不说，其实人，很多时候都比妖要厉害很多。

祝瑞颖：“明白了，坛宁屠城一事，你也在场吗？”

“我当时还没有修炼出人形，就在不远处看着。”

那件事情，给亲身经历，亲眼目睹的妖很大的打击。

妖族本就是没有团结一说的，各自生存，可是灾难让他们被迫成为了一个整体，就算里面没有亲人挚友，可就这么看着同类被屠杀，要说心里没有半点波澜，那也是不可能的。

祝瑞颖：“我要问的问完了，你帮我尽量将我们家来到坛宁的这个消息压下去，不要让太多人知道，至于已经知道的那几个，你，能……”

计炎哀求道：“师父！我跟他们的关系挺好的，你别……”

祝瑞颖皱了皱眉：“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让你帮忙安排个见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