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拿着银子住在附近的客栈,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回家。”
老妇摆了摆手,说道:“客栈没有自己家里舒服,我还是回家吧,等明日再来这里讨药喝。”
江岁欢见她如此固执,也不再开口相劝,拿出五百两银票给了她,“老人家,这银票你自己拿好了,千万别给你的儿女。”
老妇没有吭声,收了银票往外走。
江岁欢无奈地收回了目光,她知道一旦这老妇把银票给了那些不孝的儿女,很快就会被再次赶出来的。
坐在地上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江太医,我也有吗?”
“有。”江岁欢拿出银票给她,“原本那些人都有的,可他们都跑了,那就算了。”
女子兴奋地接过银票,放在胸口说道:“太好了!我可以拿着银票出城,去过我喜欢的生活。”
江岁欢心中甚是欣慰,这才是她想要听到的话。
她把女子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先别急着出城。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来这里拿药,直到你的病好为止。”
“嗯嗯!”女子用力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江岁欢没有耽误时间,离开药房对白梨说道:“你速速进宫告诉孟太医和茯苓,就说我把治疗时疫的药配出来了!”
“是!”
眨眼的功夫,白梨就消失在原地。
顾锦站在江岁欢的身后,沉声道:“阿欢,我为你感到骄傲。”
江岁欢转身面对他,说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他点头,“我知道,我听着呢。”
江岁欢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关于我的秘密,我想了一夜,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但不是现在,我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打算在成婚前一日,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跟我成婚。”
顾锦挑眉道:“想好了?”
“嗯,想好了。”江岁欢垂下眼眸,道:“你或许会害怕我,或者讨厌我,但是没关系,我倒时候就能做好心理准备了。”
顾锦揉了揉她的脑袋,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更爱你吗?”
她抬头看着顾锦,说道:“我不敢想。”
谁会爱上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呢?她实在是不敢想。
顾锦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孟太医和茯苓就出现在了江府的门口。
二人得知江岁欢配好了治疗时疫的药,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茯苓甚至连鞋子都穿反了。
孟太医大步走到药房,着急地问道:“江太医,药呢?药呢?”
“在这里。”江岁欢指着桌子上的药罐子,说道:“已经让两个人喝过了,她们的身体都恢复了一些。”
“其中一人甚至是将死之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回来了。”
孟太医问道:“两个人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本来是有十几个的,可第一个人突然诈尸,把那些人都给吓跑了。”江岁欢耸了耸肩,道:“我认为两个人也够了,这药的确是有用的。”
“这里面有胆南星吗?”孟太医用勺子搅拌着药汤,用力嗅了嗅味道,没有闻出胆南星的腥臭。
江岁欢点头,“有,这里面最关键的一味药材就是胆南星了,而且只有我亲自制成的胆南星才有用。”
孟太医诧异地问道:“为何?”
“因为我亲自制成的胆南星里面有金红王八。”江岁欢几乎可以确定,那只王八就是金红王八了。
茯苓从地上蹦了起来,喊道:“金红王八?我在那本垫桌角的书上看到过它。”
“据说金壳是毒药,红壳是神药,江太医,你用的是金壳还是红壳?”
江岁欢答道:“红壳。”
“怪不得!”茯苓低头走来走去,“我还当那本书上都是骗人的东西,想不到竟是真的。”
“江太医,你从哪里弄来的金红王八?”
江岁欢道:“珍宝阁。”
孟太医捋着胡子说道:“听说珍宝阁里收藏了许多奇珍,难怪会有这种东西。”
江岁欢心想,张掌柜并不知道这金红王八是什么东西,否则也不会让她当作寿礼送给皇上,还好她没有送出去。
看来,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恐怕慧通法师写的胆南星,也是为了让她发现金红王八。
真正可以时疫的东西,或许不是胆南星,而是金红王八的壳。
孟太医“嘶”了一声,问道:“江太医,你制成的胆南星应该算不得多,如何能够治好京城的所有病人呢?”
江岁欢把制成的胆南星拿了出来,一个蹴鞠那么大的袋子,装了满满一袋,里面全都是小块的胆南星。
她抓起几颗胆南星说道:“煎一副药所需的胆南星不多,几颗就够了。”
“这么一袋子的胆南星,足够治好京城所有人的时疫了。”
茯苓兴奋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就熬药,在江太医的家门口分发药汤如何?”
江岁欢说道:“京城这么多病人,要是只在我这里分药,恐怕分到天黑都不完。”
“我认为可以多选几个地方,这样效率会快很多。”
顾锦道:“我觉得阿欢的主意不错。”
孟太医捋着胡子,“我也觉得江太医的办法很好。”
几人又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在京城设立六个分药点,除了江府以外,东南西北中各设一个。每日在江府煎好了药后,太医院的人负责把煎好的药汤送到其他五个地方。
至于江岁欢几人,也各自分配了活儿,由江岁欢配药,茯苓和春桃煎药,孟太医回太医院拿药。
几人分工好了以后,江岁欢当即开始配药,顾锦在旁边帮她。
其他几人也没有耽误功夫,开始各忙各的。
为了提高效率,于吉和八方等人甚至在院子里又砌了两个灶台,这样一来,茯苓和春桃就能同时煎几锅药。
与此同时,顾锦派人把城外的灾民也接了进来,给他们安置了暂时的住处,还给了他们粮食衣物和一些银票。
不管是分药还是接济灾民,他们都不是以皇上的名义,因此皇上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当即把江昱叫了过来。
“江昱,你给朕解释一下,是谁在治疗城中的时疫,又是谁给那些灾民提供住处和粮食?为什么不是以朕的名义?”
江昱面不改色地说道:“听说是民间百姓自发组织的,微臣也不太清楚。”
“荒唐!”皇上的眼下发青,眼窝深深地凹陷了进去,“百姓已经对朕颇多微词了,居然还有人敢代替朕做这些事情,难道是想谋朝篡位吗?”
经过了楚逸谋反一事,皇上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要身边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担心有人要害他。
江昱安抚道:“陛下多虑了。”
“不,朕没有多虑,不可能有人会平白无故地这么做,那些人一定是想抢走朕的皇位!”皇上一拳砸在桌子上,“江昱,你去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把他们的药夺走,以朕的名义分发给百姓们。”
不管皇上说什么,江昱都点头称是,可以说是十分敷衍。
皇上并没有看出江昱的敷衍,他焦躁地走来走去,说道:“朕没日没夜都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感觉有人要谋朝篡位,实在是不得安生。”
“只有吃了江太医的药,朕才能睡个安稳觉。”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朕一天都忍不了了,朕需要杀鸡儆猴,吓退那些想要夺走皇位的人!”
江昱问道:“皇上,您想如何杀鸡儆猴?”
“你把那些分药的人,还有救助灾民的人,全都砍掉脑袋挂在城门上,谁敢谋反,就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皇上厉声道。
江昱心中一惊,“皇上,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皇上冷冷地看着他,“朕的话就是圣旨,你想要抗旨不成?”
江昱摇了摇头,“微臣不敢。”
这时,旁边响起开怀大笑的声音,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哈哈哈,你这么做,无疑是让大渊的百姓更加恨你!”
江昱顺着声音看去,看见角落里放着两个大缸,缸里只露出一个人头,正在放声大笑着。
那是楚逸,而他旁边缸里的人是半死不活的姬贵妃。
皇上听见楚逸的声音就会感到无比的生气,他抄起桌上的砚台,狠狠朝楚逸砸了过去,“闭嘴!轮不到你来嘲笑朕!”
砚台将楚逸的额头砸出一个血口子,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痛,继续发出嘶哑难听的大笑声。
皇上勃然大怒,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地砸了过去,“朕让你笑!让你笑!”
“你已经变成了这样,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朕要让人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江昱看到这一幕,默默地转身走了出去,皇上已经半疯了,比起楚逸来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