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从来没有直面过苏锦沅对苏家的恶意和怨恨。
哪怕她刚回萧家,他来见她的时候。
她嘴里说着再也不回苏家了,不愿跟余氏和苏心月同在一个屋檐下时,她也依旧是笑得温柔浅淡,好像从未曾将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温和从容的叫着他大哥,从未曾抱怨过半句。
他以为她是不在意的。
可是眼前的苏锦沅,黑着眼眸,冷着容貌,就那么满是嘲讽的看着他时,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染着血腥和戾气,恨不得将人劈成两半。
苏衡脸色苍白:“我不知道,我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是我买通了罗国公府的人,在春云楼设局,以为是我逼着苏心月跟宜宁郡主勾结,将人骗去了春云楼,让她跟齐孜彦滚成一团?”
苏锦沅嗤笑了一声,斜靠在梁柱上时,只觉得苏衡可笑,
“大哥,你是太过高看了我,还是太低看了康王府?”
“罗国公府的人也就算了,那宜宁郡主是傻的吗,要不是你妹妹拿着汪家的事情诱惑宜宁上钩,让她去了春云楼,宜宁会亲自送她二哥身败名裂?”
她神色冷漠,
“你明明是那么聪明的人,如果真有心想要去查,不会查不到春云楼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你却认定了是我做的。”
“你这是事关在意的人,乱了分寸没了脑子,还是你私心里就觉得亲疏有别。”
“在你心里,苏心月做什么都只是胡闹,而我,就合该狠毒?”
苏锦沅抬头看着苏衡时,再无半点温度。
眼前这个哥哥,她曾经以为苏家唯一待她好的人,是苏家那满满恶意之下仅存着的光,让她觉得她曾经的前半生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至少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的。
可是如今她才知道,他的好不过是高高在上的怜悯,事不关己的同情,未曾攸关自身利益安危时的施舍。
褪去了那层温柔和善的皮子时,其实内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在他眼里,亲妹妹和堂妹终究是不同的。
亲疏有别。
他能纵容苏心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恶毒,将之视为女儿家任性时的胡闹,而对她,不过是捕风捉影的几句下人口中的话,连查也没有亲自查过,也不曾询问她,就认定了她的狠毒。
那眼神里的震惊和愕然,让人心寒至极。
苏锦沅满是嘲讽地低笑了声,
“苏衡,你难道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一句直呼其名的称呼,好像彻底划开了两人的距离。
苏衡心中一颤,急声道:“阿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误会……”
“其实你没误会。”
苏锦沅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瞬间突然就不想维持这你好我好的伪装。
对着苏衡急于开口的辩解,对着他的懊恼和解释,她心里厌烦不已,起身时抱着怀里的手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