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前。

今天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人。

“小晨、暮暮，这位是武洪飞叔叔。”

“叔叔好”

“好了。暮暮你帮我看住小晨，我和叔叔有些话要说。”

闻言姐弟俩便出去了，赵暮暮还是一如既往坐在那副用几只粗短的木桩扦插制成的板凳上，从书包拿出作业，放在桌子上开始写了起来。她才不会去管赵暮晨如何，自从何素梅怀上这个淘气的弟弟之后便对自己的关心少之又少，经常会把自己托奶奶照顾，所以她对这个抢了自己宠爱的弟弟十分讨厌，自然把他放任不管。赵暮晨坐在地上摆弄着前天何素梅去城里给他买的小车，玩了一会便觉得无趣，跑去院子里和家里的另一位成员——大黄玩了起来。

可是命运就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人们做些什么，或许是真相，或许是不堪入目的画面，或许是一次重要的抉择。

或许是已故父亲的手在推动着一切，让他跑到四合院西边方向的屋子窗外踮脚向里看，窗帘半遮半掩，透过约莫5指的缝隙他看到了，当他的眼球接触到屋内画面的一刻，他愣住了，他看到自己的妈妈跟那个肥胖的叔叔一丝不挂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刻，他孩童世界中的甜美童话已经支离破碎了。他的眼眸逐渐瞪大，这一幕让他感到窒息。像是飘在宇宙中，鼻子闻不到气味、耳朵听不到声音、身体动弹不得，只有眼睛盯着这肮脏不堪的一幕，他的心脏快要冲破皮肤跳出来。这一刻他忘记了呼吸，脑海中闪过无数次妈妈温柔的样子。

“小晨不要乱跑，别摔倒了！”

“掉地上的东西不能捡起来吃，知道了吗？”

“过来，要睡觉了，妈妈给你暖被窝，不冷。”

回忆就像散落的玻璃碎片被捡起，慢慢拼成赵暮晨心底里最温柔的母亲的脸，碎片的点点间隙掺杂着血，稚嫩的手指此刻却满是划痕，血珠从手心慢慢滑到指尖落下，同时滴落在地上的还有眼眶里留不住的泪水。

赵暮晨回过了神，走开了，他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蹲下身把头埋在两天纤细的胳膊中间偷偷哭了起来。大黄此刻也非常懂事的不吼不叫，只是默默地坐在小主人身边。他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那样的事，他自小都是个感性的人，他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愿跑到自己的妈妈身边质问，因为他爱自己的妈妈，他容许自己的妈妈犯错，可他永远是矛盾的，他还是会在心里问自己：“妈妈不要爸爸了吗？爸爸不是会回来的吗？”

赵暮晨哭了一会，便像个大人一样梳理自己的情绪，他在心里偷偷告诉自己：“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哭了，我要替妈妈守住这个秘密。”随后他用手拭去了眼泪，装作没事一样继续去玩。

没人知道一个年仅5岁的孩子能懂些什么，可没人知道他到底该压住多少难过才能重新面对那扇门之后的母亲

约莫半小时，何素梅和武洪飞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都不经意间露出笑容，赵暮晨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对劲，和平常一样，他自顾自的摆弄着自己的玩具小车。

“去西鹿湖玩吧，我和叔叔带你们去。”

“好呀，别让赵暮晨闹就行，他一出门就要闹。”赵暮暮从话语里都会明摆着透露出对赵暮晨的厌恶，这个争宠的弟弟总是会让她玩的不尽兴。

到了西鹿湖，赵暮暮像是从未出过门，看什么都是新鲜的，“都说：‘西鹿湖中一池春，焉胜临安半城景。’西鹿湖真的这么好看，对吧？妈。”何素梅并没作出回答，赵暮暮也不再多说话，她从来不是会服软低头的性子，何素梅不愿回答，那她就不再继续说下去。

湖面小船上，何素梅和武洪飞有一嘴没一嘴地闲聊着，赵暮暮坐在一边观望着湖中的景色，赵暮晨将手伸进湖水里抚着湖水从指尖流过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