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两个要多辅导一下弟弟!”
沙文听了乐呵呵地说道:“沙承、沙茗、沙齐,你们要努力读书,争取做东临的沙氏三状元!爸爸再苦再累都一定要让你们把书读下去!”他把酒碗放在桌子上,酒在灯光下微微晃着,他拉着洛玉上了桌子:“再生气,都不能惩罚自己的身体!爸妈,你们还要不要再吃点?”
粒儿爸摇摇头说我们吃饱了的,粒儿妈坐在灶边看着灶膛里那红红的灰烬,它们已然走到生命的尽头,气若游丝一样躺在那里寂静地一明一灭。“我这一辈子肩挑背磨,做不完的农活、家务,洗不完的衣服,受不完的气,永远看不到希望,我确实是莫名其妙的活废了!”粒儿妈悲叹了一声,眼里噙满泪水,脑子里响起洛玉的话来。沙奇把脸贴在婆婆脸上,带着哭音轻轻喊了声:“婆婆,莫要哭了!”
粒儿妈紧紧地抱着小孙,拍着他小小的背:“别哭了奇奇,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做个体面的城里人,不要像婆婆做农活!”
沙奇拼命点头,泪水直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粒儿妈一直拍着他:“好了好了,乖孙孙,好了好了……”
虽然儿媳回来了,粒儿妈还是同往常一样早上五点不到就起来了,今天她还刻意提早了二十分钟起来,因为她害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惹到洛玉生气,再有就是孩子们读书还要走七里路,那是不能迟到的!
九点多,沙文洛玉两个睡醒起来,没看见粒儿妈,见粒儿坐在那里写什么,开口问道:“妹妹,妈妈呢?”粒儿没回答他,他又凑近了点问:“妹妹,看见妈妈没有?”粒儿还是没理他!
粒儿爸也是跟往常一样,老伴起来不久,他就起来了,他总是说她地都扫不干净,于是五间屋子都是粒儿爸打扫,他先去灶膛下面取了冷灰过来,在鸡粪上洒上厚厚的一层,再开始扫地,学生们早早的起床,呼啦呼啦扒着饭菜,光听这扒饭的声音就知道这饭是多么的香,这也是粒儿妈最喜欢听到的声音,在隐约还能看见半弯月亮挂在鱼肚白的天空的时候,他们就得背上书包提着蒸饭的盅走了!
粒儿爸坐在门边的凉椅上,扭头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太阳已经很高了,他吸了两口烟,把烟头往凉椅脚上蹭了蹭,烟灭了。
沙文见粒儿伏着头不答话,觉得奇怪,正想低下头去看她脸,却见她伸出手背往脸上抹了一下,手背上湿湿的:“哥哥,你让我看看你!”她用手按着沙文蹲下来,红肿的眼睛看向沙文的耳朵,这是不对称的一对耳朵,右耳和平常人是一样的,左耳软软的耷拉着,被一团乱麻一样的增生性疤痕围绕着,沙粒儿摸着哥哥的耳朵,哭得不可抑制“这个女人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
“妹妹,不要哭,早就不痛了,我也习惯了别人看我的眼神,嫂子嫁到我们家,吃了很多苦,我也没给到她幸福的生活,如果她打我心里好受一些,那就让她打吧!”沙文表情漠然,顿了顿又问:“妈妈下地了吗?”
沙粒儿点点头,抽抽嗒嗒地说:“妈妈还没吃饭,你们没起来,她不敢喊你们起来,又不敢先吃饭,就下地干活去了!”
“唉,妹妹别哭了,哥哥明天早上五点起来做饭,让妈妈睡个懒觉!”
“你一大早又在我家哭什么?你要把我家哭败才甘心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嘛沙粒儿?你最好给我滚!”洛玉洗完脸出来,见沙粒儿那个样子,火气腾的窜了出来,她伸出僵硬的手指了指门外,紧接着转身把沙粒儿的红色旅行包扔到地坝里:“别再让我看到你,滚,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