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老老实实的,我该安安分分的,我根本不该读书,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妄想啊......”
怀琳双眼红着,神色怔怔。
可是,读书有什么错呢?
九姬忽的开了口。
“读书没有错,老先生没错,你没错,权琅更没错,错的是将权琅置于死地的人。”
怀琳抬头向她看去,看到她眸色深沉如渊,嗓音凉如深涧幽泉。
“如果有谁该死,也不该是你和权琅,而是那个真正的凶手。”
......
九姬让怀琳把彼时的情形,又仔细回忆了一遍。
她说先生从没有在意过他们来路不明,待他们同凡人学子没有两样,甚至因为她是女子而对她多有照顾。
她曾制过一只骨哨留给先生,她道若是身处险境,先生只要吹起哨子,她立时就会赶到。
那天,哨子突然就响了起来。
彼时她刚给酒店送完灵饮,因着到了后半夜的缘故,权琅怕酒楼里有醉鬼乱来,也跟在她身边。
骨哨一响,两人皆吃了一惊,但是循声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说,确实是她用藤蔓卷走了被人看见的权琅,“我当时没有现身,是因为那骨哨和先生并没有在一处,而是落在了另外的地方。先生浑身是血,哨子上却没有血。”
怀琳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和相关的情形都说了。
九姬沉吟了一阵。
“这些事情,最好同大理寺说来。”
毕竟他们知道的,都不如大理寺全面。
她想了想道,“那大理寺的钟少卿,我以为,还是清明、可信的。”
只是安三娘却摇了头。
“那钟少卿看着是个明白人,但是大理寺到底是朝廷的衙门,若是怀琳进了大理寺,凡人的朝廷认为两人都是凶犯,不由分说地要把他们都......”
安三娘说得这种可能,显然是存在的,今晨进入大理寺的监察御史可不是钟鹤青的做派。
安三娘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让我两个孩子都陷入险境。”
她问九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阿琳同那钟少卿私下里说?”
私下里。
九姬目光遥遥向远处了一眼,抱了臂。
“我试试吧。”
“不过......”她说着,挑了挑眉,“有些事你们可得替我保密。”
*
傍晚,钟鹤青下衙回了家。
观星提前回来了一个时辰。这会钟鹤青见他探头探脑地,一副有怪话要讲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男人道。
观星连忙小声说来。
“郎君今晚还是留在家中吧。”
“何意?”
“小人的意思是,”他越发神秘又鬼祟,“您若是不在家,娘子要是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娘子不回来?
钟鹤青微讶,他无暇同这小厮猜谜。
“娘子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板了脸,观星才连忙把话说了。
“郎君不知,下晌门外来了个道士,说是娘子先前身边那位老道姑的师兄弟,娘子唤作师叔的人。
“此人来寻娘子,身边还带了个年轻的小郎君。小的在门缝里瞧了,那道士一直给娘子介绍那小郎君,然后过了不久,娘子便道要出门一趟,同那小郎君和道士离开了。眼下还没回来。”
唐亦娆身边从前常年跟着老道姑,那老道姑颇有些道法,是正经道门出身,钟鹤青是知道的。
但那师叔道士带来的小郎君是什么人?
他暗暗想着,又听观星道。
“那小郎君相貌甚是俊俏,全然跟戏里的玉面小郎一样,小的说实话,可比郎君您秀气多了,娘子好似很喜欢这等秀气的模样,没少同那小郎说话。郎君您就......”
这话说得男人沉下几分眸色,他嗓音也压了下来。
“娘子到底去哪了?”
观星摇摇头,“小的不知道哦。”
男人彻底皱了眉,刚要差人去询问九姬身边的金娘子母女,却见有跑腿的小童往府里跑来。
“您家娘子请您家少卿大人往冷月楼吃酒,眼下就去,快通报去吧!”
小童报了信,自门房处领了铜板就跑了。
钟鹤青倒是不用问金娘子了。
他转身出了门,直向冷月楼而去。
......
眼下日头将落未落,街道上人潮川流。
观星整日胡言乱语惯了,有些事上,钟鹤青并不能全信他。
只是他这会走到冷月楼下的大街上,一抬头,不巧就从窗边看到了自己娘子的身影。
她就坐在冷月楼二楼雅间的窗边桌前,而桌子另一边,确实坐了个看起来年轻的郎君。
而那男子此刻,正起身给她倒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