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什长叹息道:“大人,咱们这里地瘠人贫,眼下又是荒年,若是要三日吃一顿肉,每月怕是要多耗费百两银子。”
一百多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但这笔银子省不得。
李毅语气坚定的道:“所需银两你去找刘宗敏,明日我就要见到每个人都能吃上肉。”
军中消息传播迅速。
李大人巡视伙房,不仅不克扣银子,还要每月多拿上百两银子让他们吃肉的消息,很快就被所有官兵知晓。
特别是那句‘若能让儿郎多几分生机,多耗费些也值得的’话,更是让官兵们心中感动,眼眶发红。
要说白天李毅用勇武赢得他们敬畏崇拜,此刻就是用仁义获得了他们的爱戴和忠心。
第二天傍晚。
官兵结束一天训练,拿着碗筷,从伙房打到油汪汪的猪肉。
许多人来不及返回营房,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整片空地到处都是吧唧吧唧扒饭的声音。
许多官兵狼吞虎咽,吃一口肥肉就一口黑面饼,噎的满脸通红,连忙喝着肉汤顺下去。
这些年灾情不断,官兵们家中穷苦根本没吃过肉。
就算碎金军面饼腌菜管够,可没有荤腥,这帮军汉总感觉肠胃空荡荡的,老是觉得没吃饱。
如今能够大口吃肉,一个个都感觉无比痛快,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满足的同时,他们也心中感激操守官李毅,要不是他,他们别说吃肉,怕是命都没了。
飞山虎两个手下吃完之后,又捧着饭碗去了伙房,想要看看能不能再要两块肉吃。
伙房什长举着铁勺将他们哄了出来,叫骂道:“入他娘的,你们他娘的饿死鬼投胎啊,要不要爷爷将留给李大人的猪肉,分给你们这帮狗日的?”
两个兵丁红着脸就往外走。
这时高杰站在一旁,冷笑道:“老许,你还是少说两句,不然这帮贼性不改的东西,怕是会在背后阴你。”
一个兵丁扭过头,不服气的道:“俺就是想多吃两块肉,咋就贼性不改了?”
高杰眉头一挑,走上前道:“小子,敢跟爷爷我顶嘴?你想以下犯上吗?”
兵丁甩开同伴的拉扯,仰着头道:“俺昨日比试时动手,李大人都未动怒。现在只是分辨两句,怎就是以下犯上了?”
旁边的官兵见到发生冲突,都围了过来。
高杰感觉失了颜面,怒气冲冲的走了过去。
兵丁同伴连忙走上前,陪着笑道:“高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高杰一把推开他,抓住兵丁的领子,冷冷地道:“贼性不改的东西,跪下来给爷爷磕头认错。”
兵丁握紧拳头,咬牙道:“俺没错。”
话音还未落,愤怒的高杰一拳头打在他的脸上。
一声痛呼,兵丁张口吐出来一口血水,眼神愤怒地瞪着高杰。
“狗日的,还敢瞪老子。”
高杰说完就要继续动手。
飞山虎正好赶到,见到手下被打,冲上前一把掀翻了高杰。
高杰爬起来,满脸戾气的大喝道:“飞山虎,你敢打老子。”
说完狠狠一拳向飞山虎脸上打去。
飞山虎吃了一拳,也被激起了凶性,上前抱住高杰,两人扭打在一起。
眼看着自家大人打起来,高杰和飞山虎的亲卫们也混战在一起。
官兵们围在一起,大呼小叫着呐喊助威,场面十分嘈杂。
李毅正在写公文催促钱粮兵器。
按理说军队入驻角河堡,榆林中路兵备道怎么样也应该分发一些钱粮兵器,可上书了两次,都没有回复。
眼下军队训练,花钱如流水,还缺少兵器,总不能让自己一力承担。
碎金军是朝廷的军队,兵备道怎么样也应当发一部分钱粮。
就在这时,刘宗敏闯了进来,焦急的道:“大人,飞山虎和高杰打起来了。”
李毅豁然站起来,“带我过去。”
混战中,高杰被飞山虎一脚踹在胸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
旁边围观的官兵发出一阵哄笑。
“狗贼,老子要杀了你。”
高杰丧失了理智,噌的一下拔出腰刀就要上前和飞山虎拼命。
可一只手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腕。
高杰气的火冒三丈,愤怒的大骂道:“不想死,就给老子滚开。”
“高杰,你闹够了没有?”
一声冷厉的低喝,让高杰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李毅那双冰冷的眼睛。
在凌厉的目光下,高杰打了个寒颤,连忙丢下腰刀,单膝跪下道:“大人。”
混战的双方也清醒过来,一个个都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刚刚还大呼小叫的官兵们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乖乖的低着头站在一边。
李毅一张脸阴沉如水,双眸冰冷的扫视着周围的官兵,如同沉默的火山,让所有人都心中忐忑,冷汗直流。
过了好一会,李毅才沉声道:“军中互殴的,每人杖责二十,飞山虎和高杰每人杖三十,其余人都各回营房,没有军令,不许出来。”
一声令下,围观的官兵都飞快的跑开,而刘宗敏也带着人执行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