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云容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薛夫人来看看吧。”
谢见微放下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到小鱼儿身后。
课业上是一道算术题,问:今有良马与驽马发长安至齐。齐去长安三千里。良马初日行一百九十三里,日增十三里。驽马初日行九十七里,日减半里。良马先至齐,复还迎驽马。问几何日相逢及各行几何?
皇后也好奇是什么问题,干脆也叫人誊抄了一份来,看完后忍不住道:“夫子怎么出这么难的题给你们……”
皇后看了几遍也没有头脑,站在她身后的太监瞥了眼,弯了弯嘴角。
另一边,庄云容看谢见微半晌不动,幸灾乐祸道:“薛夫人,您若是不会就直说吧,这题目恐怕也是夫子出错了,这么难谁能解得出……”
“一十五日、一百九十一分日之一百三十五相逢。良马行四千五百三十四里、一百九十一分里之四十六,驽马行一千四百六十五里、一百九十一分里之一百四十五。”
谢见微报了个答案出来,也拧着眉说道:“这题目太难了,以你们现在的年纪还解不出,应该是夫子出错了。”
渊哥儿凑上来看了两眼,来了兴趣,拉了拉谢见微的衣袖道:“谢姨姨,你仔细讲讲怎么算的吧,我想看看能不能听懂。”
渊哥儿好学,谢见微自然也不藏着掖着,她将小鱼儿抱了起来放在膝上,接过他的笔拿出一张空白的宣纸,一边说一边算了起来。
“咱们先假令十五日……”
谢见微侃侃而谈,很快一张宣纸就被她写满了,小鱼儿早就听得昏昏欲睡,打起了哈欠。
渊哥儿倒是听得认真,但其中很多算法他还没学到,所以也是一知半解。
坐在对面的皇后震惊不已,她看着谢见微,这时才不得不承认,傅平野会喜欢她真不奇怪,这样聪明大方,温柔得体的女子,若不是早早嫁了人,她岂会反对她和傅平野呢。
皇后很不是滋味地尝了口茶。
解完题,谢见微才把小鱼儿放下,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庄云容低下头再没有半点动静。
皇后神情微妙地看了眼谢见微,问道:“你是怎么会算这种题的?”
“臣妇要操持家中生意,算学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皇后点了点头,半晌后道:“云容不做生意,所以算学差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谢见微尝了口茶,笑容不变。
皇后看向渊哥儿,他现在手里写的便是与算学无关的策论题,“渊哥儿,你有没有什么不会的题目,想问问庄姑娘的?”
渊哥儿本想回没有,忽然想起傅平野交代的任务,抬起头道:“有一道。”
庄云容挺起了胸脯,起身上前看去: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
史论题,她绞尽脑汁想了些内容出来,渊哥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庄云容说完,自以为答得不错,催促渊哥儿:“临渊,你怎么不写啊?待会儿该忘了。”
“可我若写上,明日必定被夫子点名批评。”渊哥儿一本正经道:“夫子说了,写史论题最忌讳假大空,你说的答案全篇都是用来堆砌文章的无用辞藻,根本没有说到重点,交给夫子必定给回一个丙等。”
小鱼儿心直口快:“你还是别教了,省得将我哥哥教坏了。哥哥到现在文章都没拿过丙等呢!”
庄云容脸黑得像锅底,这不是说她写的史论答案连四岁小童都不如吗!!
皇后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好了,既然你会就自己写吧……云容啊,要不去你园子里走走?以后他们写课业的时候,你就去自己休息吧,别累着了。”
这话听着是为她好,可在场谁听不出话后的意思啊,分明是怕她把两个孩子教差了!
庄云容憋得脸色铁青,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这儿。
再留下去,她怕是名声不保!
庄云容一走,小鱼儿就高兴地将谢见微叫过去坐,皇后虽然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
渊哥儿又问了一遍方才的史论题,谢见微讲了一遍,皇后听着,终于明白庄云容差在了哪里,她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没多晌就起身离开了。
她一走,两个孩子明显放松了不少,小鱼儿写课业的速度也快了起来,生怕赶不上和谢见微玩。
谢见微坐在一旁安静地陪伴他们,饶是什么也不做,都不觉得无趣。
这场景才真是岁月静好。
后面的太监出神的看了片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他端了两盏切好的瓜果回来,一脸理所当然地放在了谢见微面前。
谢见微眼神微动,抬眸看向他:“端下去吧,等两位殿下写完了课业,你再端来。”
“夫人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如今天气还热着,吃了瓜身上凉快。”
他甚至插了块西瓜,把柄冲向谢见微,还留了些分寸,没有递到她嘴边去。
两个孩子认真埋头写课业,并不为瓜果所动。
谢见微别过头,只当没看到那盘水果,太监立在一旁也不催促。
天气的确还有些闷热,谢见微今日没有带团扇进宫,如今坐着不动,热度更是不断往上攀,她只能悄悄用手在桌下扇凉。
这时,身后传来阵阵凉风,吹散了热意,谢见微回眸一看,那太监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个团扇,正慢悠悠地给她扇风。
明明是小鱼儿和渊哥儿的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带进宫来的。
谢见微脸色越发难看,这人实在嚣张放肆到超出她的底线。
谢见微蹭地站起身,对两个孩子道:“你们先写着,我马上回来。”
她看向身边的太监,“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