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督军,如何?”
杜承后退一步,面对君凝抱拳,诚恳拜道:“杜某心悦诚服。”
君凝回以一礼,转身吩咐传令兵将自己的命令一道道传下去,方入了大帐。
“桓王军队驻扎在颍州城外已有五日,据我所知,他们每天白日里修整,到了晚上才出其不意的攻城,搅的颍州城内的士兵一刻不敢松懈。”
“颍州城内如今缺少粮草,将士们填不饱肚子,又被势如破竹的桓王军队围困,本就士气低迷,但若我雍州军能趁其不备,杀桓王一个措手不及,一来能够鼓舞士气,二来,也能趁着桓王手忙脚乱,无暇顾及雍州到颍州一路,进而掩护我军后方粮草运出。”
“王妃的意思是……”
“杜督军,本妃想让你带一万军队,埋伏于桓王军队右侧翼,若我等顺利穿过不归林,到时烟火为号,杜督军看到烟火,便带兵猛冲其右翼。”
君凝推翻沙盘上代表桓王右翼军队的旗帜。
“杜督军,到时我会给你制造机会,还请您务必拔掉右翼,活捉右将军!”
杜承心神一震,他本以为君凝先前的想法已经足够大胆了,但却万万没想到君凝的想法还能更大胆。
全歼桓王右翼,活捉右将军,这可不是儿戏。
“王妃打算怎么做?”
君凝对杜承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而后将自己心中所想缓缓说出。
杜承缓缓瞪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君凝。
若她所言都能实现,说不定右翼还真能被全歼。
可这实在太冒险了,一旦出现差错,此番计划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妃果真想好了?”
杜承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君凝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我等王妃的消息。”
是夜,雍州城门大开,一支两百人组成的先锋军悄然出城,直奔邙山而去,而剩下的万余士兵则在城中待命,只等着先锋军探出一条路来,继而悄无声息的超近桓王右翼军。
后半夜,君凝带着三千轻装将士自雍州城西门出发,绕道白龙山,轻装简从,一人怀里只揣着三块饼,一瓶药,便直奔不归林而去。
翌日,当阳光再一次自雍州城外的地平线上升起时,整个雍州城四门紧闭,杜家联合与之交好的几家死守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裴刺史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只差提剑去找杜承理论了。
然而此时杜承已经出城,守在雍州城城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杜承的夫人袁氏。
裴刺史不愿伤着了袁氏,气的在家将君凝的三代都问候了一遍。
“这个小王妃,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早知道,本刺史宁肯背负骂名,也应该早早叫人杀了他!”
“老爷,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不如,咱们想想别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她防我们跟防贼似的。”
裴刺史冷哼一声,殊不知,若他没有那个想要派人出城给桓王送信的心思,这只许进、不许出的规矩,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张白纸,可有可无。
“不如……”裴夫人低声在裴刺史身边耳语了几句。
“好好好!夫人这招用得好!”
裴刺史眸光大亮,即刻亲笔手书,叫高管家送了出去。
不归林内。
即便是白日,厚重的毒瘴缭绕之下,林中依旧没有半分光亮透进来。
君凝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与轮换下来的士兵们闲聊着。
这才过了不到一夜的时间,君凝便已经跟他们混了个五分熟。
君凝抬眸看了眼前方空地上正忙碌着的士兵,扬声喊了一句:“小心着点儿!”
“放心啊,王妃!”众人齐齐应道。
“王妃,这方法可真好,到时候他们一旦跟进来,咱们岂不是不用废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尽数杀死!”
空下来的士兵们围坐在君凝旁边的空地上,其中一人得意地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想想就兴奋。
“哎,你说到时候他们不会以为见鬼了吧?”
“还真没准儿,不然咱们放回去两个,让他们回去跟桓王说,就说,他们见着鬼了,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看着他们,君凝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镇南军打了胜仗后,有说有笑的时候。
“王妃,您给的药丸儿可真厉害,咱们在这里待了一夜了,硬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其中一人使劲拍了拍胸脯,说完就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周围的士兵都快被他这傻样子笑吐了。
君凝眸中带笑,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抬眸的瞬间忽然凝神望向远处。
士兵们见状,迅速起身,拔出腰间刀剑,无意识的向君凝靠拢,呈现出了保护的姿态。
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队包裹严实的黑衣人,他们手中还拖着几个蠕动的麻袋。
“这是……?”众人一脸懵逼。
君凝从石头上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土跳落在平地上,继而向前一步,抬手拍了拍面前那士兵的肩膀,温声道:“放松,自己人。”
“王妃,人赃俱获,幸不辱命。”
影卫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了君凝手中,随后掀开麻袋,倒出了五个被绑住双手双脚的男子。
君凝拆开信看了一眼,当看到信中的内容和满意的字迹后,眸中闪过一抹光亮,抬手便将信掖进了袖口中。
“王,王妃,这五个人不是咱们的人吗?”
雍州军的将士们常年待在一起,这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们想认不出来都难。
“是啊,这几个人我认识,王妃恕罪,不知道他们犯了什么错?”
到底是一起生活了许久的战友,将士们自然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这样对待。
君凝对影卫点了点头,得到命令后,影卫方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众人:“……”他们中怎么会有奸细??
君凝抱着肩膀,转头看向围过来的众人,掷地有声道:
“本妃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更容不得叛徒,这些人今日胆敢给桓王叛军报信,明日就敢将刀架到你们甚至是我的脖子上!”
“所以,你们当中若是想有人为他求情,一律按同罪论处,本妃绝不会手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单膝跪地,拜道:“属下等愿听王妃号令!”
“属下等愿听王妃号令!”
非但没有觉得王妃此举心狠手辣,反而觉得只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人才能做他们的将军,军纪严明,叛者死,即便是昔日同袍,他们也绝不能心软!
“很好,都起来吧,该干嘛干嘛去,今夜本妃带你们干一票大的。”
“是,王妃!”
艳阳高照,直直射在颍州城门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