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渊敛眸,低声喃喃自语道:“儿臣受的伤还少吗。”
即便萧墨渊的声音很低,永初帝还是听到了。
想到前几日他命人打了他板子,又想到以前种种,永初帝嘴唇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渊儿,德妃和永嘉都在宫中,他们向来对你很好,不像是朕这个父皇……”
“你别这样说。”
“不,你听朕说,好生的带她们离开,天漓的人已经在上京城内安了家,就连朕派出去的人,都没法完全认出他们,一旦他们叛乱,遭殃的定会是城中的寻常百姓。”
“桓王谋逆,靖王南下,徐国和被屠尽皇室一族的西陵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南陌的情形朕尚且不清楚,但若是皇城在这时出现了乱子,我邶国不必别人来攻打,便会从内部分崩离析,那时候我邶国就真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
萧墨渊难得沉默下来。
父皇说的有道理,他自是明白其中意味的。
“若能将天漓的奸细一个个揪出来,或许便能避免这场灾祸。”
永初帝摇了摇头,“墨渊,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咳咳……雍州乃是富饶之地,那里是朕为你选的封地,你出了皇城,一路南下,路上自会有人指引接应你。”
“……原来父皇都为儿臣安排好了。”
萧墨渊的声音极低,听不出是喜是悲。
“雍州乃是邶国腹地,三面环山,易守难攻,我邶国先祖原是想将皇都设于此处,后来却因为当时的文人联名上书抵制,最后老祖宗才不得不将皇都改为背面的上京。”
“桓王翻不出什么风浪,你去了雍州,大可在那里徐徐图之,谋定而后动。”
“至于上京的百姓,你走后,朕自有办法保护好他们。”
“……要儿臣离开,也不是不行,除非父皇也与儿臣一道。”
“江南的风水养人,父皇到了那里,未必不能医治好病疾。”
明明知道最后的结果,萧墨渊还是不愿死心。
永初帝拍了拍萧墨渊的手,嘴角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带着点儿苦涩的味道。
“渊儿,朕的身体,没人比朕更清楚了。”
说着说着,永初帝昏花的眼眶中淌出了一行眼泪。
萧墨渊将头埋的更低了,浅色的瞳眸盯着地面,眼尾泛起了薄红。
“还记得朕曾经教你的那句诗吗,人固有一死……朕这一辈子有功有过,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两个,墨渊,朕护不住你母妃,如今,却想护住你。”
“你自小就聪明,这三年却受了那么多的苦,这些都是朕的错。”
听到这些,萧墨渊终于听不下去了。
“父皇,你别说了……儿臣不怪你,想来母妃也定不会怪你的。”
父皇先是天下人的皇帝,而后才是他的父皇。
这道理他从小就明白,所以即便心中却又不舒服,他也从没真的怪过他。
怪只怪天漓这群畜生横行霸道,欺人太甚。
“是啊,你母妃她是世间顶好的女子……”永初帝回过神,费力拉着萧墨渊的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喘息了一口气,才道:“渊儿,原谅父皇的自私,邶国的未来,父皇就交给你了。”
萧墨渊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永初帝已经抬手打碎了茶盏,怒吼道:“来人,将玄王下入天牢,没有朕的准允,任何人不准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