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已经在她的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真的要签下这份离婚协议的时候,她还是不自觉地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什么,宁惜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
江律的目光,一直凝视着她的笔尖,俊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看着她终于移动手指,准备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突然伸过右手,伸到一半,又仿佛被什么烫到似的,重新缩回去。
宁惜专注于面前的文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将两份文件签字,宁惜拿过其中一份装进自己的背包,将另外一份装回文件袋。
“那……我走了。”
江律没了声。
推开车门,宁惜背着包下车,将装着离婚协议的文件袋放到副驾驶座上。
她抬眸,注视着驾驶座上的江律,嘴唇蠕动两下,终于还是转身什么也没说。
关上门,她转身走向康复中心大门。
“惜惜!”
身后,突然响起江律的声音。
宁惜转过脸,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
帝都的冬日,郊外的景色格外萧条。
男人的黑色大衣,映着一片苍白的冬日天空,显得那么削瘦。
宁惜喉咙一堵,眼圈不自觉地有点疼。
她努力控制一下情绪,扯出一个微笑。
“你……还有事吗?”
江律站在车门边,远远看着她在风中飞扬的衣发。
终于忍不住,大步跑过来,一把将她抱到怀里。
宁惜怔了怔,僵在他怀里没动。
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江律的声音响在耳边,声线微哑而低沉。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都要再说一次,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如果我曾经伤害过你的话,对不起。”
脸埋在她的长发间,江律深深地吸了口气。
猛地松开她,转身走过去坐进车子。
海蓝色汽车缓缓掉头,随后像是和谁赌气似的,猛地哆嗦起来,加速驶远。
注视着对方的车子渐远,宁惜的心仿佛也被人撕掉一块似的。
她知道,从此刻起,以后他们就是陌路人了。
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一起到这一点,她鼻子一酸,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
一直到,那辆海蓝色的汽车远得看不到了,她终深吸口气,拭掉眼泪,转身走向康复中心。
一路上楼,来到父亲所在的病房。
她扯扯唇角,努力露出一个像平日一样的微笑。
“爸,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哥的案子要重审了。”
正在练习用筷子夹豆子的宁致远,手指一颤,夹到一半的豆子叮得一声落回地板上。
“真的吗?“
宁惜走过来,帮他从地上捡起那颗豆子放回盘子。
她伸过手掌,握住父亲苍白颤抖的手掌。
“律师说了,哥哥的胜率很高。等春节的时候,您也能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宁致远手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一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色。
“好,好……包饺子,看春晚,听音乐会。我们一家人……一起,一起去!”
伸手抱住父亲,宁惜用力点头。
“恩,一起。”
父女二人互相拥抱着彼此,同时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