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阮雾不信以陈疆册的智商, 会猜不到她和周淮安的关系。
她分明和他说过,她前男友是周靖阳的哥哥。
她还说过,他们分手的时候闹得很难堪, 她不想再提及有关前男友的任何事宜。提都不想提了, 难道她还要很大度地和前男友叙旧吗?
从前他能在好友的局甩脸色维护她, 而今却很煞风景地让她和前男友叙旧。
阮雾曾以为他会让所有令她不舒服的人, 颜面丧尽。
但现在,颜面丧尽的人, 是她, 始作俑者,是他。
阮雾心里如何翻江倒海, 面上总是不显的。
季司音实在受不了这种看似平和, 实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她拉住阮雾往电梯门走, 另一只手按着下行按钮,“我和雾雾约好吃夜宵呢,那个夜宵店特火,晚些时间过去, 可能得排长队。我俩先走了, 叙旧的事儿再说吧,反正都在南城, 有的是机会见面, 拜拜——”
电梯门合上,待周淮安和陈疆册消失在眼里后, 季司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阮雾嘴角僵着笑,透过电梯金属墙,她看见了自己。
很疲惫也很冷静。
阮雾曾以为自己被周淮安认真地爱着, 结果遭到事实重击。
她也曾以为陈疆册是个完美的情人,结果他第一次为难她,居然是在周淮安面前。
而替她解围的,是季司音。
是一直以来陪在她身侧的季司音。
夜里长街寂静,月色无限苍凉。
季司音惶恐不安地跟在阮雾身边,想说这条路不是去夜宵店的路,还想说这边好黑啊雾雾要不我们走大路吧。但都没说,她就是安安静静,亦步亦趋地跟着阮雾的步伐,往前走,过了两条街,又来湖边。
湖面一望无际,入秋后,街景萧条,路边栽种的梧桐树碎叶零落。
夜已经深了,行人锐减,灯火阑珊的寂寥湖边。
阮雾忽地转身,去街边的小摊贩买了一袋糖炒板栗。
夜宵变成了吃糖炒板栗。
季司音吃得起劲,“好甜哦。”
阮雾的心情像是被熨斗熨烫过,变得平整,她说:“周淮安好像变丑了一点。”
突然开口,开口就是前男友,季司音如鲠在喉。
“……好、好像是没以前帅了。”
“你觉得是他帅还是陈疆册帅?”
“……”
“抛开他俩和我的关系,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评价。”
季司音忖半晌后,说:“他俩不是一个类型的。一个成语能概括他俩。周淮安是斯文,陈疆册是败类。但论帅,还是陈疆册帅,痞帅痞帅的。”
顿了顿,她想到一人分手的原因,又想到方才的一幕,季司音愤愤道:“我收回我的话,周淮安是看着斯文实际败类,陈疆册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类。”
阮雾在凉薄的夜风里笑得很开怀。
边上有家一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一人吃完糖炒栗子,又转身去便利店买了一堆吃的。
吐槽闺蜜的男友,大概是身为闺蜜唯一的特权。
季司音今天一骂还能骂俩,她边喝啤酒边骂人,气势很足,就差把肺管子骂炸了。
“男人总是这样,说什么,哎呀都是她主动的,我什么都没干,把自己撇的一干一净。”
“他能叫你宝贝,也能叫别人宝贝,男人的爱是天底下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男人都挺能装的,装道貌岸然心胸宽广,你看,一遇到前男友,他心眼多小。”
阮雾举着易拉罐啤酒,和季司音碰杯,不无赞同地回应她。
“男人自诩心胸宽广,但他想要征服的,是女人饱满的胸脯。”
“你和他聊莎士比亚,聊中西方文学,聊到最后你才发现,你的学识你的阅历都不重要,他想要了解的是你的身体,是你内衣肩带的颜色,是你今天是不是安全期。”
“他觉得你漂亮、优秀、独立,但他又想把你当做所有物,你的喜怒哀乐都得与他有关,最好你的过去一片空白。然后他会告诉你,有经历的男人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没有过去的女人才值得被男人珍视。”
一人相视,达成共识。
碰杯,醉醺醺地异口同声:“——男人都是自私至极的色鬼!”
酒一饮而尽,阮雾将酒瓶捏扁,扔进身边的袋子里。
姐妹俩喝嗨了,回家的路上,依然人手一瓶酒,一边喝酒一边唱歌,像是在耍酒疯。
易拉罐被捏扁,胡乱扔在家里地板上。
阮雾醒来的时候,头疼得要命。
昏暗的房间,空气里满是酒味。
她胡乱摸索着,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床上空无一人,她脚踩地,触感柔软,吓得她差点儿魂飞魄散。
季司音滚下床,睡在了地板上。
阮雾抓了抓头发,大脑迟钝转动,过半晌,她拿起被子,给季司音盖上。
她洗漱一番,将手机充上电,才进厨房打算做点吃的。
季司音身为独居女性,冰箱里装满了饮料和水果,阮雾找了半天,只能找到几个鸡蛋。
等阮雾做好吃的,季司音也从房间出来了。
她浑身无力地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雾雾,我好困。”
“好困就再睡会儿。”
“不能睡了,我要陪陈泊闻。”
“他要来找你吗?”
“没,他今天拍戏,我过去找他。”
阮雾说:“反正得等他拍戏结束,你俩才能约会,要不你再睡会儿吧?”
季司音还是摇头:“不睡了,我得过去看他拍戏,工作时的男人最帅了。”
阮雾很难评价她的话,索性不评价,只说:“我煮了鸡蛋面,过来吃吧。”
季司音揉揉眼:“我先去洗脸,对了,我叫了外卖——冰美式,你待会儿注意听门铃声。”
十一月的天,阮雾穿着风衣都觉得冷,季司音捧着杯满是冰块的冰美式喝的乐不可支。
她给阮雾也买了一杯,热拿铁。
季司音是吃面前,空腹喝的冰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