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意做事, 雷风厉行。

确认了九命的意向之后，她也不耽误时间，立刻道：“直播的事稍后再说, 我先去和青训营那边谈谈，看签约费的期限能不能延后一些。”

金猫道：“我和你一起。”

凌意道：“我自己就行，你去了我们反而吃亏。”

她没过多解释, 肖画和布欧听不懂，金猫却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应道：“行，等你消息。”

凌意自己去的确更好一些。

她终究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 自己去显得更无害也更便于示弱。

该示弱得示弱。

凌意能在上辈子混成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 靠得可不只是拳头。

直到凌意和肖画离开, 布欧还在云里雾里, 他呆呆道：“队长, 这是真的吗？”

金猫：“……”

说实话, 他也觉得如梦似幻。

“凌意要来我们九命？”

“啊啊啊啊我们要有SS级的种子选手了！”

布欧蹦了蹦，震得地板都跟着晃了晃，他兴冲冲道：“我去告诉德文和橘子！”

金猫站在原地，脑子里回荡着那三个字。

——总冠军。

如果是其他新人说这个, 金猫只会宽容地笑笑, 觉得新人有这样的干劲挺好。

初生牛犊就得不怕虎, 不想拿冠军的话，打什么职业联赛。

可说这话的人是凌意。

金猫和她接触很短，却意外得了解颇深。

她不是初生牛犊，她不是年少轻狂。

凌意真的有能力拿下冠军。

金猫攥紧拳头，却攥不住沸腾流窜的热血。

不能拖后腿。

不能错失这最后的机会。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他以为这八年来守着的只是一个承诺。

直至今日, 直至此刻，他无比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渴望。

——想要冠军。

——想要九命的徽章再度刻上冠军奖杯！

-

肖画跟着凌意回了青训营，她去的时候还心存疑惑，回来已然是盲目信任。

凌姐姐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需要质疑，只需要佩服！

红芍和小胖凑上来，问肖画：“你和凌神去哪儿了？”

他们没遇到凌意，凌意一回青训营就去找教练了。

肖画骄傲扬头：“不告诉你们。”

红芍眼珠子一转，悟了：“凌神选定俱乐部了？”

小胖也眼睛一亮，追问：“定了吗，是神雪还是圣戈？我的妈，竞价页面没眼看了，神雪真财大气粗，已经追加到三千万了！”

肖画用看笨蛋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红芍和小胖：“？？？”

肖画嘿嘿笑道：“等着吧，保证吓死你们！”

他俩更好奇了，但又想不明白。

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神雪就是圣戈，或者是荒海、天成？

怎么就能吓死他们了。

先受到惊吓的是程锐。

现在的程锐一看到凌意就是眉开眼笑，什么不苟言笑，什么严肃内敛，在“爱徒”面前都是不存在的。

其实他也没教她什么，但凌意是他的训练生，这放到旧时代就是实打实的师生关系。

带出这么个好学生，是他程锐这辈子的高光。

以凌意这天赋和能力，分分钟加入冠军队，再分分钟拿下冠军。

而他，就是冠军选手的教练！

程锐越想越美，嘴角收都收不住。

凌意开口便是：“教练，我准备去九命战队。”

程锐一开始压根没听明白，还在笑呵呵说着：“哪个都行，其实天成挺好的，你去了肯定入主力队，神雪和圣戈吧，别看签约费高，他们那边高手也多，虽说不至于埋没了你，但是……啥？！”

他懵了。

凌意道：“能带我去见一下李主管吗。”

这事她得和李铭谈，程锐这边是做不了主的。

程锐只觉晴天霹雳，话都说不利索了：“救救救什么命，小凌你冷静下，那个，金猫是不是私下里和你说什么了？你别听他忽悠……这些老男人……妈的，我要去打死他……”

程锐想起来了，忙又道：“他都没竞价，你怎么去？李主管不会同意的，青训营也是有规矩的，小凌你别冲动，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在乎钱，但是……”

凌意：“……”

她不年轻，她很在乎钱。

程锐堪比那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快被这叛逆女儿给急死了，他继续道：“他连竞价都不敢，说的话能当真吗，咱们不能只看口头承诺啊！你跟我说说，金猫都和你说什么了，我来帮你分析分析……”

凌意认真想了下，如实道：“没说什么。”

程锐：“？？？”

凌意：“我自己去找李主管。”

程锐：“………………”

其他训练生想要见李铭得申请加等待。

训练生那么多，如果各个都要见主管，那李铭也不用做事了。

凌意不一样，她的申请很快送到李铭面前，李铭停了手头的事给她开了传送。

程锐不放心，寸步不离地跟了过来。

他眉眼间全是焦灼，一大堆话涌上来，恨不得全都灌到凌意脑子里，好好给她洗洗脑。

李铭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出事了。

凌意估计是选了一个比较边缘的战队，否则程锐不会急成这样子。

李铭不是程锐，她能成为八区青训营的负责人，城府和见地都没得说。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等凌意一开口，她还是怔了下。

程锐想插嘴，李铭抬手打断，她推了下眼镜，文凌意：“为什么是九命？”

凌意没打算扯谎。

她需要青训营的帮助——签约费宽限些时日——那就该表示出足够的诚意。

凌意坦白道：“他们的合同最适合我。”

李铭在空中一点，一份合同凭空出现。

凌意在上面划了重点，李铭和程锐同时注意到了那一条。

程锐没反应过来。

李铭蹙了蹙眉，道：“这样啊。”

她和金猫想到一块去了，以为凌意要搏一搏单人赛冠军。

的确，在单人赛冠军的奖金面前，那点签约费不算什么。

凌意见李铭懂了，继续道：“现在的最高竞价是三千万，九命那边会给出这个价格，我那一千五无所谓了，不过他们想筹集给青训营的一千五百万也需要些时间，李主管，能宽限些时日吗？”

程锐听得嘴巴里塞鸭蛋。

李铭沉吟片刻，道：“你不会想拖到单人赛结束吧？”

凌意摇头道：“十天就行。”

李铭扬眉道：“确定？”

凌意：“嗯。”

李铭道：“没问题，那我们走个合同。”

李铭快速拟了个合同，内容简单粗暴，大意就是十天内九命筹集一千五百万给青训营，那凌意签约九命俱乐部；如果筹不到，凌意接下来的选队权交给青训营。

挂牌期常有选手流拍的情况，事后只要能谈妥战队，也是能交易的。

凌意认真看了一遍 ，说道：“没问题。”

李铭想了下，还是问她：“这么有把握？”

她问得模棱两可，不只是眼前这1500万，更是那遥不可及的冠军。

凌意道：“做了才知道。”

她不做无意义承诺。

她只是选对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而已。

青训营这边意外得顺利。

凌意把合同传给金猫，三方签字后便定下了。

全程呆滞的程锐可算回过神了。

凌意走了，他冲上前对李铭说：“主管，这……这怎么能行！”

虽说九命也竞价了，可这对于凌意来说就是个天坑！

那金猫到底说了什么，把小姑娘给忽悠成这样子！

按理说程锐是青训营的人，他的提成来自于青训营这1500万，只要这个到位，就没他什么事了。

可程锐在乎的真不是钱，而是不忍心看这么好的苗子折了。

李铭道：“她很聪明。”

程锐卡壳。

李铭看向他，说道：“你希望她去哪个战队？”

程锐只是青训营的一个普通教练，他的确关爱手下训练生，可在大局观上是差了些火候，他犹豫道：“六强都挺好的。”

李铭推了下眼睛，耐性给他解释道：“神雪会雪藏她，她的风格不适合宋雪见，而神雪只会以宋雪见为核心，一切为‘白色天神’服务。”

“圣戈的话，除非尘醒退役，否则凌意难有出头之日，尘醒和她年纪相仿，放着现成的‘横扫千军’不用，圣戈何必再费力气培养一个。”

李铭把六强战队一个个数下来，程锐听得心惊肉跳。

各大战队都有自己的成型体系，他们对凌意的竞价与其说是买回去当种子选手，不如说是掐灭不稳定因素。

程锐又道：“那、那也还有咱们八区的天成呢。”总比九命强吧！

李铭点头道：“是，天成挺好的，哪怕叶雨对‘横扫千军’有些心结，可只要凌意去了，他也会为了团队而接受，不过天成的问题是，凌意没资格参加单人赛。”

叶雨的天赋“万象墨客”和金猫的“盗火者”类似。

“盗火者”是盗取别人的技能。

“万象墨客”则是直接复写天赋。

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但无疑都是单人赛上的王者。

单人赛上，每个战队只能派出一名选手。

天成不可能放着叶雨不用，让凌意参加单人赛，而金猫真的会为了招揽凌意而放弃自己去参加单人赛。

程锐还是着急：“可是……可是……”

九命除了会画饼还有什么？

凌意去了就是受穷加吃苦，别说签约费拿不到，连神武怕是都练不出来！

“行了。”李铭垂眸，眼镜在逆光下闪了闪，道：“她非池中物，等着跟她扬名吧。”

不只是程锐。

还有八区青训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