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皱眉时,远处安静看书的人放下手中的书,雪夜视线落在玉岫的手腕上,肤如凝脂的手上,一道黑线十分碍眼。
世人都说雪夜城是离天道最近的地方,若说错也没错。
他捏着书卷的手紧了紧,微微透着一丝苍白,雪夜缓缓闭上了眼睛,复而又睁开。
雪夜真的无情么?即是夜,不管等的时间有多长,雪夜城总会有等到黎明到来的时候。
他在用心头血助她幻化成妖时,便已算到了她未来有一死结,不过当时的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本就是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物生出了感情。
若是如此,他宁愿多等上个几百年。
玉岫以为自己用了阴私手段从他身上偷走了心,可她不知道的是,若不是他愿意的话,谁都不能从他身上安然无恙地取走东西。
雪夜低眉,手捂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既然她想要他的心,那么给她又如何?
书房屏风背后,一道美人图随风飘动。
此时玉衡仙门,清风殿中气氛有些凝重。
“掌门,玉师侄是妖,您可是一早就知晓”,众长老质在六元会晤结束后就赶来质问道。
“是”
谢其意听到结果,神色恍惚,接下来的话,他什么都没听进去,若是此时殿中的人有注意到他,必然会发现,他手心已经布满血迹。
走出殿外时,谢其意脸色白得跟个透明人似的,没有一丝血色,脑子里一直循环回放着在清风殿中所听到的那句“是”。
莫遇从他身旁走过时,就见到他踉跄了两步,一副受了重大打击的模样,若是此时有人要杀他,轻而易举。
可惜莫遇可不会跟他讲什么师兄弟之情,他眼中闪过漠然,径直走向殿内。
如果谢其意没有提早离开,在清风殿中继续听下去的话,就会知道前世为什么玉岫这样对他了。
因为那是她的道。
可是这世上又哪来的那么多刚刚好?
雪夜城里,玉岫看着接连几天摆在她面前一碗鲜红又有些粘稠的汤汁,眼角一阵抽搐,反射性想要转身就走,一头却撞上了背后结实的胸膛。
雪夜被她这一撞,身子仍稳稳地站着,连晃都不晃一下,只不过脸白了一层,任谁被取了几次血,也不会无事,即使是他也一样。
寻常情况,他从来穿的都是一身白衣,可不知从何时起,他竟穿起了一身黑衣。
玉岫也不是简单能混过的人,她看着明显一天苍白的人,眼尾瞥过放置在桌上的那碗汤药,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这丝怀疑终于在有一天验证了。
在这偌大的城主府里,雪夜城主的房间无人可闯,与其说无人可闯,倒不如说无人敢闯,当然除了玉岫。
这天,一如往常,但与平时不一样的是,雪夜城中突然下起了风雪。
城主房间里,门窗紧闭着,屏风遮挡下,伴随着利刃从心口拔出,一滴滴心头血从胸膛滑落至白玉碗中。
雪夜看着白玉碗满了,才停止动作,随意点了一下止血穴位,缓缓穿上黑衣,端起白玉碗。
才转身,看到前方,端着白玉碗的手有些不稳,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站在屏风旁。
“这就是你说的有助于养心的药?”玉岫从他手中接过了白玉碗,朝里看了一眼,语气冰冷。
“心头血?雪夜城主好大的手笔,就是不知道城主还能有多少碗的心头血可以供我服用”
玉岫知道自己此刻的语气尖酸刻薄,可是她控制不住,就好像有一口郁气堵在胸口,让她不吐不快。
这种情绪让她很被动。
“你……这是在生气?”,明明是从他身上流的血,可他像是浑然不在意,反倒问起了无足轻重的问题。
玉岫突然后悔从他身上挖走了那颗心,因为这颗心在她身上,她能时时刻刻感受到他的情绪。
比如,此时他的心跳的很快,而且还带着一丝紧张。
她盯着眼前穿着一身黑衣的人,沉默不语。
房间内气息有些安静,他随意处置过的伤口渐渐渗出了血液,玉岫喝过那么多回,自是清楚这个味道。
她放下手中的碗,没说一句话,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留下的的人抿了抿冰冷的薄唇,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神有些暗淡。
然而这丝暗淡在玉岫再次走进房间里消失不见,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药箱。
“自己脱”,玉岫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示意道。
雪夜冰冷的脸上罕见出现了一丝薄红。
“你身上我哪处没看过?”,看见他不动,玉岫皱了皱眉,实话实说道。
她还是一块玉佩时就已经有了灵识,只是当时的他不知道而已,以前雪夜在沐浴时从未避讳过,于是还只是一个不能动的玉佩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
身为一个石头,她能产生情绪已经不错了,再多就没有了,对于一个躯体,她能产生什么想法。
羞涩?不存在的。
上完药后,玉岫看着桌上的白玉碗,再看了一眼白得跟涂了粉一样的人,本着不浪费,还是闷着把碗里面的东西都喝光了。
别的不说,这对压制魔气还是有很大的效果。
玉岫尽管没问,却也不蠢,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不想要回心,她总不能再把心挖出来给他塞回去吧?
在玉岫走后,雪夜垂了垂眸子,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略有所思。
同时,长极山里,谢其意头发披散,衣服沾满灰尘,他呆在魔殿藏书阁里已经一个月了。
在他日夜不休的寻找下,终于,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谢其意食指轻触在竹简上面,将里面写的字念出了声,“玉衡禁阵”
空旷的藏书阁里寂静无声,骤然出现了这一道声音,带着一丝森冷。
没有雪夜的心头血压制,玉岫的脸色一可见的天天白了下去,这天,她刚走出城主府,一口血便从她口中吐了出来。
玉岫像是习以为常,熟练地抹掉嘴角的那丝血迹。
在她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截暗色玄袍一闪而过,看着玉岫慢慢走远,角落里的人也同样转身离开。
随着他步伐渐远,气势也开始逐步攀升,只是背影变得更加寂寥,恍若被世间所有人抛弃一般。
在他气势攀升之始,玉岫似有所觉,往那个角落看了一眼,眼中困惑,但脚步虽顿,却还是没有过去看一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