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请她,你是去气她。
盛长裕似看透她的意思:“我每次跟她说话,都是实话。她生气,无非是我戳穿了她心思。坦荡点,就不会恼火。”
宁祯:“大过年的,也许是在老宅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何必跟她较劲?到底生了你一场。”
往后,可能不会回来陪老夫人过年。
二十六年的委屈、确保她一生的富贵,足以偿还生育之恩。
宁祯是不愿盛长裕再涉足泥潭,她想漂亮收尾。
“……我们一起去。”宁祯说。
盛长裕没有再拒绝。
宁祯站起身,对众人道:“时间不早,该上菜了。我去请姆妈。”
她与盛长裕离席。
盛长宽犹豫了下,跟着一起去了;盛长殷没办法,哀叹一口气,只得起身陪同。
四个人走在路上,彼此说些闲话,也是欢声笑语。
老夫人在院子里早早就听到了外面声音,很是不高兴。
她瞧见了孩子们来请她,没有半分喜色,话里话外抱怨他们来得太迟。
“姆妈,大过年的您不必如此扫兴。要是不太舒服,就留在院子里。”盛长裕道。
他到底忍不住。
他对老夫人,始终有期待。期待她像个母亲,给孩子们三分温情,哪怕装一下。
结果没有。
他失望,就无法自控要口出恶言。等哪一天他真的不在乎了,才能平静看待母亲的任何言行。
盛长裕期待有这一天。
他弟弟妹妹,都是母亲毫无疑问的亲生骨肉,他们看得比较透。
老夫人脸色大变,要发脾气。
宁祯挽住了她胳膊:“姆妈,我们今晚就要去督军府了。您忍忍他。”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我也是舍不得你们搬走。”
盛长裕冷笑一声。
老夫人那口气,憋在心里,脸色越发难看。
宁祯:“……”
盛长宽、盛长殷总在大哥和母亲吵架的时候,屏声静气,不发出半点声响,免得卷进去成为替罪羊。
这对兄妹性格有点懦弱,大概是家庭造成的。
父亲和兄长都太强势、暴躁,他们唯有小心翼翼,才能活下去。
宁祯以前以为,盛长宽被老夫人惯坏,性格嚣张跋扈。不成想,他竟是另一个盛长殷。
幸好宁祯要搬家了,不需要一直在老宅。
“走吧姆妈,大家都等着开饭。”宁祯说。
她搀扶老夫人,连拖带拽,先把她弄出去了。
来的时候,四个人有说有笑;回去时,五个人沉默走路,无人再开口。
到了宴席大厅,三个婶母、堂弟媳妇等人,凑上来和老夫人说话,十分殷勤,老夫人的脸色稍霁。
吃了晚饭,宁祯和盛长裕坐下听听戏,就从老宅离开了。
摘玉居的佣人,已经提前走了。
车子开出盛家老宅的大门,似开启了另一段人生,宁祯有点恍惚。
她嫁到盛家老宅,是两年前的事了。
“你舍不得?”盛长裕问。
宁祯:“没有。一个地方再糟糕,也有一些值得怀念的时光。我没事。”
“督军府会更舒服。”他道。
宁祯点头。
她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