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胜推开院门。
从屋内就探出一道俏楚的身影,正是赵婉儿。
“兄……兄长。”赵婉儿有些手忙脚乱。
“是方柔让你来,帮忙打扫的?”许元胜点了点头,两女关系现在挺好,毕竟有合作。
“是嫂嫂叮嘱的。”赵婉儿嗯了一声,先是帮许元胜到了一杯茶水,看着院子里还有不少人。
“你们先四处逛逛,青山村景色还不错。”许元胜说道。
“是!”侯坤等人转身离开。
许元胜坐在了院内的躺椅上,示意赵婉儿也坐下。
“兄长,我那边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赵婉儿刚坐下,就犹豫了一下又是起身,想要先离开。
“你心里就没有想和我说的?”许元胜轻叹一声。
赵婉儿身体骤然一怔,没有再走,却也是背着身没敢转身。
“我知道。”
“你是他。”
“你小腿上的疤痕,只有我知道。”
赵婉儿的声音透着一抹幽怨。
“恨我吗?”许元胜沉吟道,原来是腿上的一些枝蔓牵绊下形成的疤痕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些伤痕,在乡下很多人都有,他也没有在意。
看来赵婉儿是知道一些特定痕迹的,他撩起裤腿仔细一看,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却也没有多理会。
现在他的身份是谁,都无妨大局了。
“起初恨,但看到你为大家做的事之后,就不恨了。”
“若非差役的这层身份,很多事太难办了。”
“我只是心里不解,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婉儿低声道。
“前线出征,九死一生。”
“长兄应招,本应如此,可他却对我怀恨在心。”
“加上衙门里有一起案子,需要找个人顶罪,他就在那日对我下毒,欲致我于死地。”
“事后我奋力,反杀了他。”
“他毕竟是衙门的后备差役,又牵涉着不少人,若是身死,会很麻烦。”
“加上这世道,处处被人鱼肉,我若还是过去的普通村民,谈何自保,又谈何保护你,给你好的生活。”
“就直接冒充了兄长,依差役的身份,在这世道上谋求更强大的力量,借以自保。”
“没有和你相认,也是因为当初太弱小,怕被有心人利用了。”
“也是……。”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许元胜沉吟道。
自己毕竟并非那个纯朴的村民,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个事才是他最大的秘密。
言归正传,当时在那个处境下,优先选择差役的身份,无可厚非。
事后也尽可能的给予赵婉儿稳定的生活,让她一个弱女子不至于被这乱世给裹挟的无法生活。
于情于理,他觉得,对得起前身,也对得起赵婉儿了。
若在当时自己代替前身的身份,住其房,睡其妻,结局则是重则被衙门因兄长被杀,而连累。轻则日日劳作,完成不了夏银秋粮。
乱民暴动之下,也有可能被波及。
整个青山村乃至青山县,都要面临动荡。
有时候不得不说。
一个身份,一个人。
确实能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他只是选择了,最有利的方式罢了。庆幸的是,这个选择没有错。
“我知道。”
“若非你,我们的生活会艰难。”
“所以我不恨你。”
“只是……你为何不肯提早和我相认,是怕我拖累你?还是怕我在外面乱说,坏了你的身份?”
赵婉儿紧紧的攥着手心,手背已是泛白,她整个身体崩的很紧,好似心里一直念念不忘这个事。
“我不敢冒险。”许元胜如实道。
“……终究是未曾信任过我。”
“也是,毕竟成亲之日,你就走了。”
赵婉儿苦笑一声。
“知道多了,对你也不好。”许元胜沉吟道。
“我……我先去忙了。”赵婉儿不知道是否听清楚了许元胜最后一句话,有些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你若想离开村里。”
“可以随我去城里。”
许元胜眉头微蹙,最终说了一句。
在他如今的地位,倒也不需要计较什么男女之间的捕风捉影的事,哪怕依现在的身份,在外人看去的兄收弟媳,也不会有什么大麻烦。
“我虽然不懂外面发生了什么。”
“却也知道,兵越来越多了。”
“想来应该有大麻烦。”
“我在城内也是无事,在城外村子里还能帮村子里织布裁衣,积累些银子。”
赵婉儿说完这话,身影就是离开了院落里。
许元胜轻叹一声,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子,以后再说吧。
稍后待了一会后,就关上了门。
走出了院落。
隔壁的寡妇殷娘子,刚好在门口看到许元胜,急忙作揖,晦涩一笑。
许元胜点了点头。
毕竟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加上之前也未曾有过太多关系。
疏远在所难免。
本来想去见见春儿姐等,刚刚土窑她们不在。
但想来毕竟是白日。
从村子里路过土窑时,留下了一些在城内购买的物资,嘱托二牛晚上给春儿姐等人送过去。
有些事二牛是知晓的。
“远胜,路上小心。”
“乡里不用挂念。”
“另外余下五县需要的青砖,我们也会加快制出。”
许老三关切道。
“辛苦乡亲们了。”
“三爷您老也注意身体。”
许元胜点了点头,然后就一跃上马,朝着青山县城疾驰而去。
然后从那里接上顾忠明,一起前往广平县城。
相比于青山县和天河县。
广平县更接近府城,最适合成为坐镇之地。
在许元胜眼里,青山县是根基,更是后方,即便有战,也要御敌于青山县之外,所以广平县的位置最为关键。
一路上。
顾忠明骑在马上,看着官道两侧,颇为惆怅。
“怎么?顾兄,是不舍得青山县?”
“不过你便是把官道两侧的杂草,看出花儿来,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青山县的。”
许元胜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