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他所图甚宏，只是没想到他疯到了这种程度。

英国人在大西洋上如日中天，甚至可能在不久前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法兰西海军。刚刚占领了直布罗陀海峡，不可能放弃暴利血赚的奴隶贸易。而圣乔治几乎是加纳唯一的有巨大淡水补给的深水港口，欧洲诸多老牌强国都是深耕多年。要知道大船在那里偷奴隶，只是放小艇去村落附近接应，小艇特别容易被反抗。

文思特如果只是想偷奴隶让我带冲锋队小艇押运我还能理解，竟然想要独占圣乔治。那不但需要和骄阳似火的英国人斡旋，更要赶走一系列殖民者的据点要塞，一共14个，武装都是5士兵起步，想要战斗并在战后维持这里最少需要一万人。如果真有一万人的船队，运作的好在伦敦都能改朝换代了。

“独占圣乔治？”我重复了一遍，

“对！圣乔治！独占！”他站起来挥舞着拳头，确认了一次，还补充了一句“我的家族。”

我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他的家族我听过，出过世界首富。在十三行的老伍这么有钱的时候，他们家已经这么有钱了2年了。

“你在你们家族，说话管用吗？”

“不管用。”他又颓然坐回了椅子上。

“你是想我给你出主意，还是想我给你效力呢？”我走到壁炉旁边往壶里装水烧。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效力就是你让我干啥我干啥；出主意就是我让你干啥你干啥。当然，都要给我钱。效力是你说个数，我看心情是不是同意；出主意是我说个数，你看心情是不是同意。”

他眼睛一亮：“我给双倍！这样你是不是又给我效力又给我出主意？”

我摇摇头坐回他面前：“不是这么算的，出主意我又不用出力，危险都是你的，我就能客观判断。我自己身在局中，出主意就有私心了。会影响我自己的判断。”

文思特撇撇嘴，“你倒是很坦然。”

“我肯定要离远点了，因为听你意思根本不是去挣钱的，更像是跟英国佬置气的。你要是置气，完全可以去伦敦带兵造反，那样死的更快更解气。”

“那你给我出出主意，让我看看这个主意值多少钱。”

我以为我是个话痨，没想到比话痨更高级的是诱导对方当话痨。这坏种把我当评书听了两个多小时才进入正题，我反倒不急了：“你先说说，你的想法。万一不用补充或者修改建议，你不是省钱了。我们聊了将近三个小时你总共说了不到1分钟，起码要让我知道你的诚意吧？”

“好吧，我先讲讲我的家族……”我一边享受着把对方变成话痨的快感，一边掰着指头整理他的话，大概模式我听懂了。他爷爷联合了16个商人，投资兴办了阿姆斯特丹银行，然后成为大股东，次年借钱给英格兰银行，再次成为除了英皇室之外的最大股东。现在等于是全世界的大债主。而他爸爸有兄弟三人，按大小个排序是佩卢西、戴维斯、威廉，家族还是他爷爷说了算，但是接班人培养的是他大伯佩卢西，他爸爸戴维斯只许花钱，不许挣钱；威廉早年有圣神罗马帝国的部队经历，后来一直在东印度公司领导雇佣兵做消防队员，四处给人擦屁股。关键是能力超群，人缘贼好。到了第三代就有点意思了，佩卢西给文思特生了三个哥哥两个妹妹，两个妹妹没一个正常的，三个哥哥比两个妹妹还不正常——简而言之，就是一家子怪胎，但是，其中小妹妹21岁的珍妮特所谓怪胎是正向的，人长的好看，可以过目不忘，一年的账本，2磅，她看一个小时可以如数家珍，但是所幸她性格古怪，醉心天文，吃饭都要侍女提醒；文思特虽然是他爹名义上的独子，但他爹给他预备了已知的大概有七八个私生子女的弟弟妹妹，虽然他爹明说了；三叔威廉只有一个独生女威廉姆斯，经商也很有天赋，关键是她爹用三十年时间给她积攒了无数可以抱着大腿哭的叔叔伯伯。虽然威廉因为早年战斗时崩瞎了眼睛，现如今脑子基本不怎么清醒了。但是曾经跟随威廉出生入死的兄弟，到现在还活着的大多都是精兵良将的一方诸侯。荷兰东印度公司和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从来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巧妙的避开同区域的同业竞争。而这种商业模式很多独立多年的发展中国家才会“摸着石头过河”，到近年才开始有规避的意识萌芽。而三百多年前的海上霸主们，早都驾轻就熟了。

我一边感慨这就是“nemoney”和“oldmoney”的差距，一边起身提壶续水。

他已经停止了介绍，我给他续上茶，没有坐回椅子，而是直接顺势坐在了他的桌子上，这是一种试探。对我放肆的容忍度达到什么级别的试探。

文思特无动于衷。

我尝试着指出文思特的尴尬境地，“所以，二代继承人，其实是整体没戏的？鉴于老爷子比较长寿，就算培养了你大伯佩卢西做接班人，但是考虑到他后继无人，可能会因为家族内斗给整个家族带来覆灭风险，所以，接班人实际上是从你和你妹妹威廉姆斯中选取？然后你最大的志向竟然只是继承家族的家长？”

“只是？地球表面最有钱的家族继承权，在你眼里竟然只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伯茨先生！”

“你爷爷打天下的时候，有你这么多钱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