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寒风刺骨，所以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句率先开口：“爸爸，你有什么心事吗？”

“大人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爸爸，你能告诉我现在英格兰的国王是谁吗？”

“玛丽女王和威廉国王。”

哦，原来是这么个两口子当国王的国度，想明白这些我就风轻云淡的对查理说：“英格兰看不惯荷兰有钱，隔着英吉利海峡发动三次英荷战争，屡战屡败最后还把荷兰人迎接回来当国王。真是讽刺。孩子长大不需要过程，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

查理一脸错愕的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一样。

“爸爸，请给长大了的小孩子说说你的心事吧，求你了。”

查理表情丰富，明显感觉他在酝酿措辞，就像我之前走在路上一样。查理试探性的说道：“我们酿酒厂可能要关闭了，虽然……你可能不知道，像我这种懂酿酒的虽然不是特别愁找工作，但是难免有些……有些惴惴不安。比如我们厂长邀请我跟他去荷兰。你知道荷兰吗？”

“我知道。我去过他们省会，我还去过驻马店。哦，对不起，阿姆斯特丹。你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对我的未来倒不是很惶恐。只是担心频繁的搬家，你母亲会有困扰。毕竟要重新建立人际关系，帮工什么的女人活也不好找。”

“查理，你想当官还是想发财？”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直接发问，查理竟然有一些羞赧：“当官发财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和桃乐丝能每一天都开心。”

“当官或者发财，选一个，只能选一个，而且你不选，我就帮你选了。”

“可以都不选吗？其实我早都想过这个问题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我想让英国好起来。为这里的人民做点什么，不用多大的官，也不用发财，甚至不用人民知道我在做事。就像托尼他们家船厂这几年都很忙的，有时候我也会去帮工，海军订购的战列舰都按时交付了。”查理脸上流露出浓浓的自豪。

我差点一句国骂出来，“对对对，等拉乌格海战获胜了，战争就基本结束了。你是无名英雄。”

我决定诱惑诱惑他：“当官呢，你知道丘吉尔吗？想当官你去买个爵位，有生之年当官尽头就是比他小一点点。”

“小一点点？不当。”

“我不是说现在，再过1年他将是整个英伦半岛除了国王最有权势的人，没有之一。”

“这……就凭他？”

“怎么样？就比他小一点点。”

“不当。”

“好好，那我们说发财。”

“发财我没兴趣。我真没兴趣。”

“死穷鬼，那你要给我改善伙食，我要吃牛排，顿顿吃！我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

“吃！管够！我顿顿吃黑面包也不能让你瘦着。”

“你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知道好多好多事情吗？”他惊奇的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接着说：“你知道马可波罗吗？我碰见了一个神秘的东方巫师，他告诉了我很多很多很多未来将要发生，但没有发生的事情。”

“……”

“……”

沉默过后，查理率先开口：“约翰，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你们学校的塞瓦那？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他，神神叨叨假装读过很多书的人。其实除去《圣经》，他没什么文化的。”

“他需要么？”

“需要什么？”

“需要读《圣经》以外。”

查理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让我觉得自己宛若一个智障：“额，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发烧了？或者青春期提前了？叛逆了？”

我气鼓鼓的把脸转到左边，对着太阳不理他：“我很好！”

查理把我搂在怀里，我们一起看着日出。

“查理，我可以相信你吗？”

“永远可以。”

“那你会相信我吗？”

“不，我亲爱的儿子，起码在我确定你脑子没病之前，不会。”

朝阳照着不远处的码头，船员们热火朝天的在装货。我任由这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中年男子拉着我起身往家走，看着地上拖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各自心情复杂。

桃乐丝已经起来在洒扫庭除了，看到我们回来，问我们去哪了，自己则转身进厨房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