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吴老太太的身影消失，德妃娘娘这才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白玉栏杆前，冷眼看着她蹒跚的身影消失，眼泪掉下来的时候，德妃急忙微仰着脸蛋，深吸了一口气。

“娘娘。”

宫婢上前扶住了她，德妃娘娘擦了眼泪，冷声道。

“走吧。”

宫人们一个个低着头，恭顺小心地护着她转身离开，德妃娘娘往前走着，可恨意还是忍不住地涌出来。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不受宠，受委屈最多的那个，哪怕她进宫为妃，成了正经的主子，吴氏都还没把她当成人，还是把她当成工具。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抗争，一直在挑衅吴氏，一直在证明自己的价值，事实证明她赢了，吴氏还是向她低了头，还是要仰着她的鼻息生存。

就算她一巴掌甩在母亲的脸上，母亲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多少子女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她今天都做了。

谁说女子生来就地位低下，什么都要受制于人，不能自已做主？

她偏不低这个头，她偏要争！

“娘娘，老太太回去之后会不会……”

宫婢上前轻声问着，德妃娘娘转头，看着老太太越来越小的身影，眼眶红起来的时候，她冷声道。

“她不敢的。”

母亲那人心思阴毒，且黑白不分，该重视的不重视，不该重视的放在心里眼里，府里的那些个妾室如果不是万分小心，或者是手段很好的，根本没有可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出孩子。

所以庶出的都是女儿居多，儿子只有几个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儿高高在上，她就算是再不高兴，也只能攀附着，顺从着，她也知道德妃的脾气，一旦倔起来，她是会两败俱伤的。

宸王站在一个空旷的位置，看着这座望不到尽头，极尽奢华但却显得极为冰冷的宫殿，心沉重到了极点。

对他来说。

这种皇城不过是一个束缚，一个枷锁，每日锁在这种地方，又不能出去，看着像是掌握整个天下，可……何尝又不是被天下掌握。

远处。

德妃娘娘看着身形孤寂的宸王殿下，柳眉浓蹙，叹了一口气，与宫婢冷声道。

“他这般不懂事，本宫逼着他，他还会恨上本宫。”

搀扶着她的宫婢，身形高瘦，比德妃娘娘还要高一点点，生得十分秀气，听着她的话也看了宸王殿下一眼，又看了一眼离得远远的宫人们，这才轻声道。

“年纪小，不懂事，还不得您多操点心，等到了那个位置上，他尝到了甜头，自然是会感谢您的。”

德妃抬眸看着面前的宫婢，伸手摸着她的脸，宫婢眉眼弯了弯，将自己的脸蛋埋进她的掌心里。

“央央。”

德妃轻喃着她的名字，眉眼里闪过一丝温柔，央央抿着唇重新搀扶着她转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