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将军”,杨沅倒不是太担心。
对赵构,他当然不能用对秦桧一样的办法。
他的“挡箭牌”今天就要回日本去了,而且赵构现在龟缩宫中也不可能出来。
但,杨沅手中还有太多的雷没点呢。
秦桧现在只是身死,名还没败,至少在官方是如此。
所以,杨沅预留了后手,准备一点点释放出去。
赵构既然命大没死,那么这些雷,就可以成为他接近赵构的机会。
之前杨沅努力置身事外,不让刺杀事件中有他半点影子。
从现在开始,他却要积极涉入,在这趟浑水里拼命搅活,要让大人物看见他,他才有机会。
杨沅马上去了八绂堂。
八绂堂上,郑远东正神色冷峻地对八个承旨官交代着事情。
朝廷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对于此事的调查不由枢密院负责,也得多加谨慎才行。
机速八房,八个承旨官,六男二女,俱都肃立听训,气氛庄严。
“十万火急,耽误不得!”
“杨武功,你不能进……诶!”
随着门外简单的交涉,“砰”地一声响,签押房的大门就被撞开了。
一个人倒摔进来,在光滑的地面上滑出老远,差点儿一头钻进肥玉叶的裙子下面去。
肥玉叶也不含糊,一脚飞起,就要把那人踢飞。
只是她的眼睛快了一步,忽然发现是守在门口的侍卫,她的足尖陡然一顿,变踢为点,一下子点在了那侍卫的肩窝上。
这一下倒是止住了侍卫的滑动,只是仓促之间,脚上的力道没有全收回来,那人被她足尖点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忍不住又是一声痛呼。
洞开的大门口,朝阳的光芒散射而入,光影中,一個人大步走了进来。
冷羽婵蓦然张大了眼睛,只看轮廓她就认出来了,二郎?他这要干什么。
龙字房掌房眉头一皱,沉声喝道:“杨沅,你擅闯公堂,意欲何为?”
杨沅没理他,急步走到郑远东面前,抱拳道:“都承旨,下官听说昨夜香积寺出了刺王杀驾的惊天大案。”
郑远东眉头一皱,道:“杨沅,你现在是‘准备听候使唤’,此事不需与闻。”
杨沅道:“下官省得。只是昨夜下官奉命值守于‘卖鱼桥’,待官家御舟通行之后,下官就乘船去了‘御码头’。”
郑远东不知道他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究竟在说什么,但也清楚他不可能是跑来跟自己唠家常的。
郑远东便耐着性子问道:“你去御码头做什么?”
杨沅道:“昨夜临安瓦子勾栏最出色的伎人优伶齐聚御码头,竞选临安十二花魁。里边有个‘春风楼’的玉腰奴,乃是御前弓马子弟所的兵马钤辖刘商秋的相好姑娘……”
郑远东瞪着杨沅道:“所以呢?”
杨沅道:“下官与刘钤辖一向交好,自然要去捧场啦。那玉腰奴想要从良归隐,刘铃辖怜花惜玉,便公开承诺,纳了她为妾。”
郑远东虽然知道杨沅说起这些必有原因,可他迟迟不入正题,实在叫人忍无可忍。
郑远东加重了语气,沉声道:“那所以呢?!”
杨沅道:“下官为刘铃辖和玉腰姑娘道了贺,乘船离开的时候,在一处内河狭窄处,与一条小舟交错而过。
下官耳力很好,隐约听到船上有两个倭人交谈,他们提到了香积寺和班荆馆,还有‘好厉害’、‘我差点死掉’等字眼……”
郑远东听了,脸色顿时一变。
临夜那些刺客虽然竭力隐藏了身份,但是柳生四十竹最后抛掷的那柄”苦无形“,虽然形似匕首,细节上却有着明显不同于中原武器的特点。
虽然中原也不乏东瀛武器流入,尤其是日本武士刀,乃是极受宋人欢迎的一种收藏品,但是收藏日本暗器的倒是不多。
因为这柄暗器有可能涉及到国外势力的参与,皇城司提举木恩一早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如今知道这柄暗器的人不多,哪怕当时就在现场的人也大多没有见过这柄“苦无形。”
所以,如果说昨夜事发之后,有人谈及了香积寺,并不稀奇。
但是提及了香积寺,提到了班荆馆,班荆馆此刻住的是日本使团,还有‘好厉害’、‘我差点死掉’,那就……
郑远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马上问道:“你如何知道那交谈之人是倭人?他们当时身着倭人衣袍?”
如果杨沅所见之人大剌剌地穿着倭人衣袍,丝毫不加掩饰,那么可疑度就大大降低了。
杨沅道:“不!他们身着我宋人衣冠,但他们说的是倭语。”
郑远东诧异地道:“倭语?你……懂倭语?”
杨沅道:“都承旨有所不知,下官曾奉命出海,调查大食商人贩运私货的案子。此案之后,下官带回了解救的二十多个蕃国女奴,东西诸国皆有。
她们皆是年少貌美的女子,没有自保之力。下官心存怜悯,就收留了她们。相处日久,也就从她们那儿学到了一些蕃邦语言。”
杨沅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异国腔调说道:“阿西巴!稀捞嗷~,诺啊~厨鞋哟,欧巴~撒浪嘿哟。亚灭贴,克~莫其~~,啊她西诺喔库伱,毛桃毛桃,oh,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