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儿一开,枢密院承旨司的干办官沈之诚悠然走了进来。
沈之诚看见肥玉叶和冷羽婵,先向二人客气地点点头,然后便皮笑肉不笑地对杨沅道:“杨准备,清游之事结束了?”
杨沅坐着没起来,只是端着茶冲他点点头,道:“结束了,倭国使节明日返程。”
沈干办似笑非笑地道:“好,今晚官家游河观灯,与民同乐。巡幸路线上,由枢密院和临安府负责部署防务。
杨准备你是有清街经验的人,如今又没事做,就领五个杂兵去卖鱼桥吧。
那儿有街道司的人,尽归你调遣,今晚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巡查街道,疏通秩序,千万莫要出了差错。”
肥玉叶听到这里,不禁俏脸一沉。老娘带进枢密院的人,你们这是欺负起来没完了是吧?
张宓都升任临安府通判了,你们对杨沅还不依不饶的。
肥玉叶正要开口反驳,冷羽婵便已先她一步,长腿一迈,挡在杨沅身前,冷冰冰地道:“沈干办,这是枢密使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秦熺虽然不成器,但毕竟贵为枢相。
之前他打发杨沅去做清游使,是为了避免杨沅在枢密院里继续和张宓吵闹,弄得枢密院斯文扫地。
如今张宓都已经离开枢密院了,他实在没有必要以枢相之尊,跟杨沅一直计较。
冷羽婵一听就知道,必定是沈之诚这个狗腿子揣摩上意,又或者是为了讨好张宓,才自作主张欺侮杨沅。
沈之诚脸色一沉,道:“冷承旨你这是何意?沈某身为承旨司干办官,难道还不能差遣一个准备官了?”
冷羽婵厉声道:“沈干办,他是正七品的武功郎,还是今科临安府的解元公,还真不是你能拿捏得了的……”
“冷承旨说什么呢。”杨沅拉了冷羽婵一把,笑吟吟地站了起来:“卖鱼桥是吧,多谢沈干办告知,杨某这就去卖鱼桥报到。”
冷羽婵气呼呼的还要说话,但是手心却被杨沅悄悄一捏,冷羽婵知道情郎必有用意,便不再说话了。
杨沅虽然不能为了今夜之变事先做什么准备,但是对于官家每年上元的巡游路线,他却早已了解的明明白白,而且都踩过点了。
卖鱼桥距离香积寺码头并不算远,御船沿运河一路行来,过了卖鱼桥,卖鱼桥的人就可以撤防了。
御船继续向前,便是香积寺码头,官家由此登岸,去香积寺上香,然后换乘御辇,由陆路回宫。
比起今晚提前赶去香积寺附近埋伏起来,去卖鱼桥领着街道司的人维持秩序,确实耽误功夫。
不过,御船求的是稳,观的是灯,航速本就不快。
皇帝登岸、再往香积寺去,大队人马前呼后拥的,更是快不起来。
杨沅稍一计算,就知道从卖鱼桥撤防再赶去香积寺,完全来的及。
杨沅现在可不敢拒绝沈之诚的安排,万一沈之诚恼羞成怒,再想出别的法子,给他安排一个无法拒绝的去处,那才糟糕。
沈之诚见冷羽婵发怒,肥玉叶也神色不善,不免便有些生怯。
他想羞辱杨沅,只是为了讨好张宓罢了,可肥玉叶和冷羽婵他也不想得罪。
眼见两人如此维护杨沅,沈之诚正想打退堂鼓,杨沅就站起来,点头哈腰地主动应承下来。
沈之诚一见,顿时又支棱了起来。
沈之诚端着架子,拿腔作调地道:“嗯,那么杨准备这就赶去吧,你负责的路段若是出了纰漏,可是要受责罚的,今晚务必小心。”
走出肥玉叶的签押房,沈之诚才不屑地撇了撇嘴:“嘁,原来是个软骨头,居然要两个女人替你出头,什么东西。”
沈之诚走出几步,忽又站住,满面狐疑之色:“不对啊,肥承旨和冷承旨为何对他如此维护?难不成……嘶……”
沈之诚忽然想到了为杨沅挂冠而去的薛冰欣。
薛冰欣和冷羽婵、肥玉叶,还有杨沅,三女一男原本可是同属一房。
沈之诚心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难道她们竟然是……三马同槽?”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沈之诚心里顿时酸的不行。
呸!长得俊了不起吗?
签押房里,冷羽婵气愤地道:“二郎何必怕他,张宓只是去激赏库坐了几天,便高升去了临安府。
他们不把你官复原职也就罢了,安能如此欺辱。”
杨沅笑道:“不必生气,春试就在二月,也就还剩一个月的时间了,我在这枢密院里本也待不了几天,还和他们计较什么。”
冷羽婵一听,顿时转嗔为喜,对啊!我男人是要去考进士的!
别看她现在已经是官,对于考进士一样崇拜的很。
经过大宋近百年的宣传,“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了。
肥玉叶把他二人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不禁好奇地问道:“杨沅,你有几成把握考中进士?”
杨沅还未答话,冷羽婵就已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道:“几成?十成!二郎可是解元公。”
肥玉叶拿笔往门口一指,喝道:“出去,都给我出去。我现在看见你们这对狗男女,就不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