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沅眉宇之间,也是尽显刚毅:“下官为国尽忠,何曾计较个人得失!下官定秉公执法,不为外因所惑!”
“好,好好!”赵瑗欣然一拍杨沅的肩膀,依文奉法,任官职事,此贞臣也!
吾必保之!
……
赵瑗这个专案组长主要是挂名,凭着他的身份抵挡各方可能施加的影响,同时也是彰显官家对此案的重视。
实际上整个专案组的真正掌舵人,就是杨沅。
自从昨夜遇刺,赵瑗就被严密保护起来了,他和杨沅是前后脚到的皇城司。
如今两人对于案情除了喊喊口号、表表决心,实在也没什么好谈的。
所以同杨沅一番对答之后,赵瑗就回王府了。
杨沅则去接收卷宗、查检缴获的物证、移交人犯。
这些都由皇城司的书令、书记逐一当面点检,装车移交,再由他们送到枢密院去。
到了枢密院,那边还要照着簿册逐一点检一遍,所以杨沅此时也没太多事。
木提举愁眉紧锁,思量半晌,便把目光投在了杨沅身上。
木提举是受赵官家授意,要求普安郡王便宜行事的。
只不过,赵构身为君父,一贯都是教训养子各种的圣贤道理。
结果现在让他告诉赵瑗,法也不是不可通融的,那……置君父尊严于何地?
以后他还能义正辞严的教训儿子吗?
所以,才通过木恩向赵瑗透露官家的难处,让赵瑗见机行事。
谁知,普安郡王竟然认为权宜小道不应用于堂皇国事。
木恩不舍得放过这个打击秦贼的机会,同时在他心中,赵瑗是最佳储君人选,若因此让赵瑗失了圣意,那国家以后可以托付给何人?
正在为难中,木恩忽然看到正在交接的杨沅,心中便是一动,朗声道:“杨承旨。”
杨沅听到呼唤,忙走到木恩面前。
木恩露出一副弥勒般的慈祥笑脸,缓声道:“杨承旨,这军弩案,官家甚是看重,此案侦破与否,可就全看你啦。”
杨沅道:“是,下官必全力以赴。”
木恩握拳掩口,轻咳一声,含糊地道:“朝中有奸人结党,假公济私。
此番勾结商贾、卖国谋私的涉案官员如许之多,便可见他们之猖獗了。官家有意借此机会铲除痼疾……”
木恩对杨沅自然不能像对皇养子赵瑗一般,直接讲明这是官家的意思。
但他话里话外,却也把这意思表达明白了,只是没给人留话柄罢了。
木恩对杨沅道:“此为天下治安、社稷长久之计,不知杨承旨以为如何?”
杨沅毫不犹豫地道:“正是如此!下官以为,国不以法为守,而应以法为用。
治国无其法则乱,守法而不变则衰。如果法律规定男女当八岁成亲,它固然合法,可它合理吗?
所以,法可变,理不可变。若法不合理,改法就是了,难不成唯法至上,让一对八岁的孩子用他们的心智身体去适应八岁成亲之乱法?
故法无常法,势无定势,不管黑猫白猫,逮得住耗子就是好猫。”
“好!”
木恩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只要有杨沅具体操作,那就既能遂了官家之意,削秦贼羽翼,又不至让官家恶了普安郡王,把这最好的储君苗子扼杀于半途了。
木恩欣然道:“普安郡王刚直方正,不通变化之道。
此事,你且莫让普安郡王知晓,不然大王必陷于两难之中。
你只管去做,凡事有我配合,事成之后,你为国除奸之功,官家是不会忘记的。”
杨沅一副热血忠诚模样,慨然道:“为国除奸,责无旁贷,个人荣辱得失,都不算什么!”
木恩听了,对杨沅更是青睐有加,于是,笑眯眯地对杨沅道:“半个月!半个月内,此案要铁证如山,真相大白!”
杨沅心道,我擦,半个月,你这不是逼我作弊吗?
虽然,我本来就打算作弊!
杨沅这边交接已毕,拿了登记的簿册,便由皇城司派人押送,将一应人证物证移交机速房去了。
而木恩则火速进了宫。
选德殿上,木恩对赵官家道:“普安郡王已经明白尽快‘案情大白’的重要,将具体事宜交由机速房的杨沅负责了。
杨沅此人曾潜伏金国十载,深晓利害之计,得失之衡,会把此事处理好的。”
赵构抚着胡须,微微颔首道:“嗯!那具马皇弩,经手之人多么?”
木恩道:“官家放心,那具马皇弩是臣亲自从军器监中取出,亲自带去山阴,并亲自藏入金人私贩货物中的,不曾经手任何人。”
赵构轻轻吁了一口气,微笑起来:“好!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介入,马上接收整理相应卷宗!
嗯……三日后三司会审,先定他们缉私不力、参与贩私、偷逃税赋等罪行,待杨沅那边取来铁证……”
赵构的手轻轻往案上一斩,淡淡地道:“再治他们一个盗窃军器,谋叛社稷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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