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妥协,他的笑在月色下显得有些狰狞。
“如果,她已非黄花。那么,就不要分什么你我了。
漫长的航程中,她归你我共有,到了巴格达我们再把她卖掉,钱么,你我平分。”
李霏看到邹文狞狞的笑容,有些生怯了。
他盘算了一下,尽管在他的故乡,这个东方女子拥有异域风情的优势。
但她若是已非黄花,能卖的钱,也并不比漂洋过海运过去的几盒茶叶价值更高。
这样的话,平分自己也没吃多少亏。而且在枯燥的航行途中,他还可以尽情享用这个长腿美人儿。
如果她是处子之身呢,那么运到巴格达就能卖上一个极高的价钱了。
说不定在奴隶场上竞拍时,碰到出手豪绰的大富翁,可以赚回一笔惊人的金钱。
那样的话,他占七成,这多出的两成,便宜就足够大了。
想到这里,李霏微笑起来:“好,成交!”
两只手,在黑暗中握在了一起。
……
丑时末,正是临安夜市四鼓结束,夜市将收的时候。
青石巷中行人渐少,一些店家正在打烊,巷中灯火便有些迷离起来。
石牌坊下,一个双挂垂髻的少女,提着一盏“滚灯”,踏着夜色轻盈而行。
在她身旁,还有一个体态娉婷的女子,两人的身高和装扮,宛如一对主仆。
提着“滚灯”的,是青棠。
这“滚灯”,利用了类似于陀螺仪的原理,哪怕是把灯笼放在地上滚动,里边的烛火也是始终向上,不会熄灭。
丹娘带着青棠赶到了“宋家风味楼”。
风味楼打烊的时间比较晚,这时还有客人正相互扶携着出来,醉醺醺的样子。
丹娘和青棠走进风味楼,很快来到后院鹿溪的住处。
未到门前,丹娘便看到窗前的灯火亮着。
是啊,二郎今日要出海擒龙蛇,她们要入宫做御膳,鹿溪怎么可能直到此时还沉睡不起呢。
或许,她一夜都没睡吧?
丹娘想着,轻轻叩了叩门。
青棠停下来,弯腰开始熄去灯中的烛火。
门开了,鹿溪穿着小衣,披散着一头秀发,那张小脸笼在散乱的秀发里,居然已经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媚意。
“丹娘姐姐,青棠,你们快进来吧。”
鹿溪绽开了笑脸,将她们让进门,不见外地转身,便走向了妆台。
青棠回身关门,丹娘姗姗上前,柔声问道:“可睡好了么?”
鹿溪在妆台前坐下,拿起梳子,点头道:“嗯,有丹娘姐姐所传的睡觉功,人家几息之间就能入睡。
哪怕只睡上一两个时辰,醒来也能精神奕奕的,这功法真是好。”
丹娘笑:“我也是,使了这功法,那真是沾上枕头就睡,什么也不想。”
青棠嘟囔道:“可我怎么还是觉得困呢,咱们是去给官家做午膳的,要不要起这么大早哇。
食材、厨具什么的,又不用咱们自己准备,自己带进宫。”
丹娘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你以为皇宫大内是咱们随便就能进去的么?
咱们天不亮就得先赶去礼部,学习面君之礼。”
“入宫时,还得有宫娥给咱们验身搜身。
那宫里的御膳房咱们也不熟悉,不得让鹿溪姐姐先看个仔细?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三人说笑着,没有人说起进宫的紧张,也没有人提及将要出海擒龙蛇的杨沅。
有些事情,提起也是徒劳,她们都在有意地回避。
鹿溪正在渐渐地成长,丹娘的心也在渐渐变强……
……
刘商秋一宿没睡,每次他下定决心要反抗家里对他的安排时,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从而整宿地睡不着觉。
他的窗上正挂着一张床单,遮住了室内灯光的散逸。
若非如此的话,只要他屋里的灯,过了午夜还没有熄灭,
他爹、他娘、他亲娘,或是他姨娘……
一定会有一个发现,然后就忧心忡忡地跑来叩门,殷勤备至地询问他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简直是叫人窒息的人生啊!
灯光下,刘商秋站在一人高的大铜镜前。
铜镜纤毫毕现,镜中的他,穿着一套黑色劲装,头发盘成一个道髻,使一块青帕包了,在额头系出了一个小小的蝴蝶结!
国舅爷把剑往肩后一背,侧身照了照镜子,刻意地露出了肩头的鱼皮纹剑柄。
顾盼一番,他总觉得似乎还欠缺了些什么。
忽然,他一拍额头,弯下腰,兴冲冲地从榻下拖出一口小箱子来。
他从里边拿出一条插满了飞刀的束带,往腰间一缠。
然后,他又照了照镜子,抬手把刚刚被他一掌拍平了的蝴蝶角,重新给支棱起来。
嗯,这回满意了!
镜中的他笑靥如花,就像一个要去打家劫舍的美貌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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