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感情再好,皇位却只有一个。
而他们两个当初被选入宫,就是作为储君的备选。
这就难免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起来。
如今赵璩刚来,他若就走的话,恐怕宫里又要有闲话起来了。
宫女正要回身去外边传话,赵璩已经不等传话,便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赵瑗是每天都要进宫请安的,赵璩则不然,他时不时就寻个头痛脑热的理由便不来了。
即便是来,他也很少来这么早,能够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到,对他来说已经是大不易了。
“孩儿给太后、母后请安。啊,大哥你也在啊。”
赵璩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冲着太后、皇后和赵瑗招手,全然没有赵瑗请安时行礼如仪的规矩。
但是老太太还就喜欢这么没大没小的孩子,韦太后眉开眼笑地道:“璩哥儿,快来老婆子身边坐着。”
等赵璩赶到她身边坐了,韦太后便捏捏赵璩的胳膊,对吴皇后道:“璩哥儿这身子骨,愈发地结实了。”
吴皇后道:“瑗哥儿和璩哥儿都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自然强壮。
只是璩哥儿这学业功课,可曾落下了?
你这孩子从小不如你大哥稳当,出宫之后少了人在眼前看管着,你可不要怠慢了学业。”
“没有没有,孩儿一向很刻苦的,是吧大哥。”赵璩冲赵瑗挤了挤眼睛。
赵瑗微笑道:“自从出宫后,大哥和你也见得少了,哪里管得了你的学业,伱可不要拉大哥出来替你背锅呀。”
赵璩笑道:“咱们兄弟见是见得少了,那还不是因为我勤于学业,不常出门么。”
赵瑗道:“这倒也是,我听说璩哥儿你耗费巨资,在孤山上建造了一处别业,想必就是为了有个清闲的所在,方便你静心读书吧。”
赵璩呲牙笑道:“原是这般打算的,结果小弟到了岛上才发现,夏日炎炎的,湖上别业也不够清凉。
这不,前几天小弟刚在天目山下又买了块地,等明天夏天,便去那里避暑,山里方才清凉。”
这二人就似一家人寻常聊天一般互相打趣着,可是听在有心人眼里,那就是互相揭底,暗枪暗箭。
赵瑗说如今赵璩和他疏远了,而且斥巨资在西湖孤山上修建别业,不务正业。
赵璩就变本加厉地向他炫耀,我不但在孤山建了别业,我还要去天目山下再建一幢山庄呢。
咱就是比你有钱,光是宫里的赏赐就比你多得多,你不服气?
只是,这种暗流涌动,只要不揭破,那就是皇家的一团和气,兄弟互相打趣而已,有什么关系呢。
韦太后和吴皇后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吴皇后笑道:“璩哥儿送给为娘的这茶甚是可口。为娘刚刚还和太后说起呢。”
赵璩笑道:“太后和母后喜欢就好,这茶还是新茶喝着香,久放难免失了味道。
等你们快喝完了知会一声,孩儿再往宫里送些。”
赵瑗道:“二弟发现了什么好茶新品么?”
赵璩道:“与茶无关,与吃茶的方法有关。大哥可还是在煮茶喝么?
小弟我新近发现了一种沏茶法,虽然只是清茗一杯,喝了却是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太后和母后都夸好呢,等我给大哥你也送些尝尝。”
“好啊,那大哥就等你的新茶了。太后,母后,孩儿这就告辞了。”
赵璩跳起身道:“大哥要走了么,我跟你一起走,我正带了新茶,要去孤山别业,一会儿你就拿些回去。”
赵璩大大咧咧地朝太后和皇后挥挥手:“等孩儿的天目山庄建成了,明年夏天,请太后和母后去我山庄避暑去。”
韦太后笑骂道:“这孩子,老婆子还没跟你说上几句话,你又跑了,真是个坐不住的皮猴子。”
赵璩向奶奶扮个鬼脸儿,道:“大哥都嫌弃我出宫后不与他来往了嘛,我这不得赶紧去拿点好茶,拍拍我大哥马屁?改天我再来请安。”
说完,他就拉起赵瑗,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韦太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兄弟俩出去,淡淡地道:“璩哥儿天性活泼,是个没心机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怕以后因为这一点会吃亏呢。”
吴皇后柔声道:“璩儿与瑗儿虽然性情不同,但他们品性都没得说,两兄弟互相帮扶着,想来也不会有人给他亏吃的。”
韦太后看了吴皇后一眼,笑道:“璩儿是儿媳你亲手养大的,谁养的孩子,总归是要更亲一些才对。
“婆婆说的是,只是儿媳毕竟是皇后,要亲疏无别,视之无间,才是本分。
这一碗水端平了,两兄弟的关系,想来也就不会差了。”
这婆媳俩说的很是含蓄,宫中侍奉的宫娥太监们也不知是听不懂其中的机锋,还是不敢有所表现,个个都是一副“有听没有懂”的模样,恭谨地侍立着。
赵璩拉着赵瑗往宫外走,眼见随侍宫人落在后面,赵璩突然低声道:“大哥,有大祸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