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娘把陈力行如何接近她,如何旁敲侧击打听家里人口,近来事情的事说了一遍,“嘿嘿”冷笑道:“他以为咱是乡下来的人,就蠢笨的像猪一般,那么容易着他的道儿么?
“我呸!就他那几下道行,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几个羊粪蛋子!奴婢就装着一副缺心眼儿的样子,嘻嘻哈哈地唬弄他。
“哈哈哈哈,奴婢听他自称姓陈,就说要认他做个干儿子,直接就叫他干儿子。他想恼,可又惦记着套我的话,哈哈哈哈……”
陈二娘是那种风一阵雨一阵的性子,突然把笑脸一收,又瞪起一双大眼道:“大娘子,你叫奴婢背回来的那个后生,不会真的犯了事儿吧?临安县的差役带着铺丁挨家挨户的查访……,奴婢看着,可不像是找什么遗失的公函。”
“好啦,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不要多问了。”
李师师向陈二娘微笑了一下:“我选中二娘你时,就是看你身大力不亏,而且大智若愚,是个精明的妇人,真没看错了你。你把厨房收拾一下,就歇息去吧。”
“诶诶,好,好!”
陈二娘目送李师师出了厨房,心里喜滋滋的。
“大娘子说咱什么?大致若鱼?为什么大概像条鱼?看大娘子脸色,分明是一句夸人的话。
“大娘子是读书人,读书人夸人的话,一定有它的道理。那咱就大致若鱼了,不对,以后咱就是鱼了!”
李师师离开厨房,急急回到杨沅的卧房。
杨沅刚吃了碗粥,感觉背后痛楚隐隐,肋下伤口已经没有了清凉的感觉,正琢磨要不要请李夫人帮他换副药。
看看时辰,昨夜敷的药,到现在也有半天光景了,差不多是该换药了。
他正要呼喊李夫人,就见李夫人急急走了进来。
李师师把陈二娘的发现告诉了杨沅,杨沅心中顿时一沉。
不错,他在齐云社搞出这么大的事儿来,昨夜一战,齐云社不知死了多少人,官府岂能不查此案?
现在官府派来排查的,还能循礼而行。
随着事态扩大,朝廷方面层层施压,这些基层差役恐怕就要放开胆子了。
他们一旦闯进房来搜查,我岂不立刻露了馅?
杨沅本想着凭这“蛰龙睡丹功“的神妙,晚上再行功一次,歇息一晚。
明天便请李夫人帮他租一乘小轿,把他送去皇城司,密报自己查到的消息。
却不想现在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方才直接叩门盘查的是一拨人,这个向李家壮妇盘问的,应该属于另一股势力。
是国信所的人,还是三更杀手的爪牙?
杨沅沉声道:“夫人,这里待不得了,我得马上走!”
李师师一呆:“你现在这般模样,能往哪里去?”
杨沅道:“事不宜迟,劳烦夫人代我租一乘轿子,我现在就去皇城司。”
李师师摇头道:“就这么闯去,我只怕你根本到不了那里。”
“这话怎么说?”
“既然各方都已有所行动,互相监视必然是少不了的。而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官府既已在查,车船店脚牙,都是有人知会过了的。
“你一个大男人,还身受重伤、行动不便,如果乘轿离开,只怕轿夫就会禀报上去,若是报给了皇城司的人还好,若是……”
杨沅攸然变色:“夫人所言甚是,这……”
李师师沉吟了一下,道:“二郎可还有什么可靠的去处?最好人迹罕至的。”
杨沅两眼一亮:“西溪!”
“你那里可有朋友招呼?”
“有,有个朋友,叫徐大年,是我朋友的朋友,他家在西溪有一处茅屋,人迹罕至。”
李师师果断地道:“既如此,这样!我去租一乘车轿,使人停在门前,然后想办法支开车夫,这时扶你上车,再弄两个包裹遮在你身前。
“随后,妾身当着车夫的面乘车,叫他载我们去西溪。至于皇城司那边,待我们安顿下来,你再知会你的朋友,由他赶去皇城司,代你与之联络,如何?”
杨沅赞道:“夫人慧黠无双,此计甚妙。”
平时若有人这么赞她一句,李师师只会淡淡一笑。
老娘本来就慧黠无双,用你说?
此时杨沅一句由衷之语,李师师竟尔心中一甜。
这……这是什么反应?
李师师感觉有点怪怪的,还有点心慌,生怕杨沅看出她神情有何异样,忙不迭转身道:“妾身这就去安排。”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很快,陈二娘就去租了辆牛车来,马车实在难租,而且牛车稳当,杨沅这伤势,颠簸起来,还真不好说会怎样。
然后,李师师便使了点钱,支使那车夫去巷口酒家买两坛酒来,做出一副要去西溪别业小住的假象。
待那车夫回来时,陈二娘主动上前,抢着把酒坛子搬上了车,那车夫看见车厢里已经堆了两个软绵绵的大包裹。
接着,李夫人头戴“浅露”,款款地上了车。
陈二娘坐在车夫旁边,把轿帘儿一放,牛车便慢悠悠地离开了仁美坊。
牛车离开才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陈力行就带着于吉光、大楚、毛少凡,荷刀佩剑地冲进了仁美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