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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屈行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坐在侧首的乌古论盈歌早就看在了眼中。
盈歌不禁心中冷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虽然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让完颜屈行迷上丹娘,可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这岂不是证明,那个汉家女子比她强么?
但,仔细再看丹娘,盈歌也不能不沮丧地承认,那小娘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简直柔媚无双,连她都撩得心里头痒痒的。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盈歌低头看了看,就见自己双腿盘坐,大马金刀。
跟那绿茶妹子相比,洒家简直就是一个能来癸水的张飞啊!
盈歌抬手蹭了一下鼻子,不想跟丹娘继续比下去了,简直是自取其辱嘛。
雨,不知何时如丝如雾地飘了下来。
此时江潮更加雄险,但水中弄潮儿们争夺彩旗的精彩,却因为雨雾有些看不清了。
盈歌趁机对完颜屈行道:“此处若只是观潮,倒也壮观,但是要看那些弄潮儿戏水,却嫌远了些。我要去江边看看,你要不要去?”
完颜屈行闻言大喜,连忙道:“我与韩副使在此间饮酒,就不下去了。你自去江边走走吧。”
“好!”盈歌向韩副使颔首示意了一下,便站起身来,一主一仆持伞下楼了。
韩副使笑吟吟地调侃完颜屈行道:“小王爷,伱的女人去看别的男人,你都不在意嘛?”
“无妨!”
完颜屈行大度地一笑:“我北国女子最仰慕英雄。若在水里,你我确也比不得他们骁勇,盈歌想看,去看就是了!”
说罢,完颜屈行便推案而起:“哎呀,坐的太久,腿都麻了。韩副使你且观潮,我活动活动腿脚。”
完颜屈行走出楼阁,先抻一个懒腰,再扩了扩胸,假意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向对面楼阁走去。
梅子雨一下,微风掀起了丹娘的衣袂。
她仍在那里自斟自饮,娴静之中,倒是因为背景之中飘摇的雨雾,凭添了几分仙气,更加清丽不俗。
完颜屈行见了如此风情,原本迈开的大步都放缓了一些。
他斯斯文文地走到丹娘所在楼阁,兜头便是一揖:“小娘子,在下吃酒有些口渴,见小娘子这香茗颇为与众不同,特来讨一杯茶喝。”
他的举动、谈吐,都在模仿汉家士子,只是他头顶和两鬓的头发剃得光光,脑后两条小辫垂在肩头,这一扮起斯文相来,像极了年画里的阿福,竟有些憨态可掬。
丹娘心中好笑,面上却愈发优雅。
丹娘向完颜屈行欠身示意了一下,嫣然道:“妾与郎君皆是观潮的客人,相逢就是缘份,又何吝清茗一盏呢,小郎君请坐吧。”
完颜屈行听的骨头都酥了几分,这才是女人的声音啊,哪是盈歌那种粗糠能比的。
完颜屈行连忙答应一声,就在席边脱了靴子,走到席上。
青棠把一个“支踵”递给了他,完颜屈行温文尔雅地道一声谢,便坐了下来。
这“支踵”是一个t字型木座,跪坐时放在屁股底下,等于是坐了个小板凳,脚跟和小腿就不会受到重压。
完颜屈行入座以后,就看那形如山水的茶盘,啧啧赞叹道:“在下从未见过如此别具一格的茶具,一张茶盘竟然如同一幅山水,实在令人赞叹。”
丹娘微微一笑,便开始了她的茶道表演。
这是从未在世人面前展示过的最新的茶道,如行云、如流水,飘逸潇洒至极。
完颜屈行看得战战兢兢,就像土包子进城,生怕自己不懂规矩,做出什么叫人好笑的举动。
丹娘斟了一杯茶,将那淡绿的茶水轻轻推到他的面前,柔声道:“风雨如晦,潮水都不大看得清了,正觉烦闷,幸有郎君可以对坐品茗、谈天说地,奴家甚是欢喜。郎君请。”
“啊,好好好……”
完颜屈行小心翼翼地捧起茶,先嗅了嗅香,,忽然就想起一句汉家古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听这美人儿一番言语,似乎对我也颇具好感啊!
也是,本王子高大魁伟,一表人才!我看她柔若春水,与北国女子大不相同。
她看我,也该是高壮如山,远胜水乡男子的感觉。
这样一想,完颜屈行顿觉似有脉脉情愫,在两人之间缱绻起来。
丹娘道:“这是上好的龙井,郎君请尝尝口味如何。”
完颜屈行低头一看,茶汤清亮,呈淡淡碧色,幽幽茶香沁入口鼻,与他往昔所喝的茶全然不同……
完颜屈行呷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当真一下子就适应了清茗的口味,
他只觉自己从前所喝的茶水全都不堪一提了,手中这盏茶,才是真正的茶。
只有这样的茶,才能“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
也只有眼前这样的人间绝色,才会让他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啊。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杯茶,他喝了。
这朵花,他摘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