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承凡环伺的时候,承凡突然发现了正躲在亭后叉着手摆着腰,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闹剧的天椽和海平。尤其是天椽,幸灾乐祸都不足以描绘脸上因为笑意卷起的褶子。
“走吧,都被承凡发现了,你还躲着,丢不丢人。”天椽悄声的埋怨道,海平一脸委屈地看着天椽,心里琢磨着明明刚才更感兴趣的是天椽才对呀。可这也是没办法,谁让自己在嘴笨,比不得对方反说反有理,正说正有理。
另一旁发现天椽和海平的承凡还是吃了一惊,两只手不自然地握了握拳头,眼见两人走了过来,这才想起旁边还在哭闹的问乾,于是轻轻的挪了过去,悄悄地扯着问乾的衣角,示意他门主来了,可问乾透过指缝看了一眼,竟然还是不管不顾的哭闹,承凡只好独自快走了两步,上前就跪拜道:“门主和师父什么时候过来的?我都没有发现。”(承凡尚未拜师,理应称海平教习,但由于海平奉命监护承凡,所以也就这么叫了。
“我和你师父刚好路过,听这里好像有热闹……,”天椽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亏得海平给了他一个白眼,天椽反应还算快,立马换了副慈祥的笑容,接着说道:“我是说有哭嚎声,怕是有人受了委屈,特过来看看,问乾这是怎么了?”。
“怎么好像说的你不知道似的,你的好侄子……”海平小声的嘀咕着。这下轮到天椽报以白眼。
没等承凡搭话,问乾就连滚带爬的,以一种极其夸张地方式死死地抱住天椽的大腿,哭声就像紧弦初放,没征兆地就大了起来,扯着脖子一顿哀嚎,哭泣中还不忘断断续续地表达着对承凡的控诉:“大伯,哥哥他……他欺负我……他把我爹……留给……给我的……宝贝弹弓,弄……弄坏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响破天际的恸哭声。
天椽皱了皱眉,海平则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问乾可是奇剑门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他口中的父亲是门主的亲弟,在八年前的一次事故中不幸殉门,他母亲则因为思夫过度,在他一出生就难产而亡了,实际上他也是个孤儿。平时和承凡一样养在学舍,名义上是天椽监护,可实际还是由海平照应。这孩子从小调皮捣蛋,但偏偏总爱黏着承凡到处跑,承凡又是孤身一人,海平对二人不闻不问,承凡则顺理成章当起了哥哥,总是换着法儿的哄他高兴。真如对待亲弟弟一般。
而此时,承凡一脸的窘态,宁愿打碎牙往肚里咽,也不愿意多做解释。
天椽深知自己这个侄子秉性,自古家务事难断,何况这孩子的官司,可怜他这奇剑门的门主,此时也只能咬着牙当起了和事佬,他将耍赖的问乾扶起,又用一只手揽在怀里,轻柔地拍着他的头,一边小心地劝解着“你凡哥哥也不是故意的,回去伯父给你做个更好的好不好?”
“不行……我要他赔……”要说这问乾平时也是最亲承凡的,此时竟不依不饶起来。
所实话,天椽对这个侄子还是异常宠爱的,一方面,是由于自己膝下无子,承凡总对自己毕恭毕敬,顾及太多,倒是问乾胡闹归胡闹,总算心性纯净,也是可爱。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问乾的父亲是为奇剑门而殉门,问乾也因此成为孤儿,他越是胡闹,天椽就觉得欠他越多,虽然一并托付海平照应,可海平也不是个贴心的主儿。没人心疼的孩子多半或如问乾肆意张狂,或如承凡唯唯诺诺。
可眼下,他倒开始庆幸自己孑然一身,要不再来一个问乾就算自己再有本事,自己恐怕也活不了这许多年。
天椽回头求援似的看着海平,海平的表情更是丰富,他好似刚刚想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祖宗”指给他照顾了一般,正在磨牙的看着爷俩。
“问乾别哭了,哥哥再给你做个更好的行吗?”承凡也被闹的没招了,只好陪着笑,先应承下来再说。其实此刻他更羡慕问乾可以这般肆意哭闹,平时他在门主和师傅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只是两人一个门主亲侄,功臣之后,一个是故友遗孤,没名之辈。高低立判,他从来也不敢这般任性。
要说问乾胡闹归胡闹,可对承凡却是依赖的很,眼见承凡眼中的色彩一点点黯淡,以为承凡起了厌恶之心,当下便收了八成“功力”
“你说的啊,不许反悔。”问乾边说边咬着嘴唇,想着得找个什么东西作证,想了半天才憋气道,“算了,还是拉钩吧。”
“额……好吧。”承凡此时也是无语,都多大了,还要陪他做拉钩这种把戏。“你放心吧,哥哥说到做到,决不反悔。”嘴上虽是如是说,承凡还是伸出手,搭上了问乾的小指头。
“哈哈哈,你看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天椽一把手也顺势搂过承凡,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少年老成的背后往往是超越年龄的凄苦,心下的,身上的,亦是记忆中的。
“你们两个都是至亲之人,无分彼此,一定要做最好的兄弟”天椽难得的温柔,问乾抽泣中似懂非懂的点这头,承凡使劲往里靠了靠,一颗心就这样找见了着落。
海平每次看着承凡和问乾这两个异姓兄弟,总能没由来的想起石仲舟,两个人大多时候也是一静一动,石仲舟也总是没皮没脸的给自己出着各种“难题”,虽然没心没肺却意外地使枯燥的门内生活充满乐趣,旁人多以为石仲舟仗着俱形峰首座和教习之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其实只有他知道,石仲舟是变得法的想要拉回一直游离在众人之外的自己。可自己终于回来了,他却已经走了……
海平想到这里,不合时宜地干咳了两声,白泽已化作剑身躲回了剑鞘,天椽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头。问乾立马没羞没臊的拉起承凡就要去玩,仿佛刚才撒泼打诨的不是自己一样。承凡显出一副生无可恋的颓态,天椽则冲承凡耸耸肩,滑稽地表明自己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承凡只好一脸阴郁的随问乾而去,但心里却是异常的晴朗。
望着两人渐去的背影,天椽的笑容回荡在脸上“哈哈哈,还是年少好啊,再大的仇恨也抵不过玩时的陪伴”天椽的脸上堆着笑,待他回头想要分享时,海平却早已立定剑身,随风欲去了。
天椽摇摇头,但笑不语,御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