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听到噩耗。”
韦赛里斯梗着脖子,吭哧喘气:“我的弟弟,你还好吗?”
戴蒙微微张口,话堵在嗓子眼。
“呜哇~~”
襁褓里的婴儿乱扭乱动,稚嫩的小奶音控诉。
戴蒙全然忽视,先是看向伏地哀鸣的瓦格哈尔,又见到降落海边的青铜巨兽。
“嘶吼……”
沃米索尔竖瞳凛然,警惕的盯着沧桑老龙,喉咙深处积蓄火焰。
可老龙毫不理会,不住发出哀鸣。
若是往常,不容挑衅的老龙早已怒吼,亮出锋芒毕露的獠牙。
韦赛里斯回头看了沃米索尔一眼,边走边说:“龙有自己的脾气,它很久没飞了。”
多亏长子取回的特殊药材,身体与精神都在缓慢的恢复。
得到幼子戴伦的传信,意识到家族出现了一场不可逆的悲剧。
而这场类似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落在了弟弟戴蒙的头上。
戴蒙瞳孔微颤,抱着襁褓一步步上前。
一秒、两秒……
兄弟俩走向彼此,身影在火光下渐渐重合。
“哥哥~~”
戴蒙浑身抖如筛糠,一头撞在哥哥怀里。
韦赛里斯不算强壮的身体抗住了,反手搂住脆弱的弟弟。
兄弟俩抱在一块,亦如儿时的不分彼此。
戴蒙深埋脸庞,声音颤抖而压抑:“她走了,就像你的艾玛。”
“我知道,我都知道。”
韦赛里斯深深叹息,像是哄孩子般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戴蒙开始剧烈喘息,身体都快站不稳,喉咙中挤出嘶哑的低吼。
“诸神总是那么残忍,好在他们给我们留下希望。”
韦赛里斯紧紧搂住弟弟,任由胸口被不流于表面的水渍浸透。
正如他所说。
时间会冲散悲痛,留给活着的人一遍遍追忆。
为了亡妻留下的孩子,至少重拾希望。
……
数日后。
里斯,高塔。
“啊!!”
某间房间里,传出女人凄厉的惨叫。
女仆端着水盆与毛巾,陆陆续续的进出。
雷妮拉守在门口,来回踱步等待。
屋内生产的是白蛆小梅。
她比兰娜尔早怀胎两个月,月份已经足够。
“啊!用力!……”
隔着一层纱帘看不清情况,只听到白蛆小梅声嘶力竭的喊叫。
出身卑贱之人,往往拥有远超常人的狠劲。
白蛆小梅很配合,利用曾经的妓女朋友叫过的方式,躺在浴盆里生产。
“怎么这么慢?”
雷妮拉急的满头大汗,在门外直转圈圈。
以前都是别人在门外等她,这回换成她在门外干等。
方才明白里外不是人。
“哇哇哇~~”
话音刚落,一阵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
雷妮拉脚步一顿,喜悦道:“生了。”
到底是王叔戴蒙的子嗣,或许会并入坦格利安的族谱。
白蛆小梅又是她的心腹,多一个孩子就是多一分底气。
踏踏……
正想掀开纱帘进门,走廊传来急促脚步。
御林铁卫洛伦特爵士匆匆赶来,手捏着一封拆开的信件:“陛下,潮头岛的来信!”
雷妮拉不敢怠慢,连忙拿过信件查看。
白纸黑字,写出了潮头岛的近况。
雷妮拉喜色尽褪,面上瞬间惨白。
哪一行行黑色小子,仿佛变成好友的血液撰写。
“兰娜尔!”
信件飘然掉落,雷妮拉双腿一软,身体向后栽倒。
“陛下!”
洛伦特爵士赶忙搀扶,托住雷妮拉后仰的身体。
雷妮拉双眼失神,却再也站不起来。
……
同一时刻。
谷地,鹰巢城。
雷加一身宽松睡袍,站在塔楼的窗前眺望。
科霍尔的暴乱解决,与长子传信到谷地一行。
吱嘎——
房门从外推开,简妮面色沉重,手里攥着一张信纸。
雷加眼神诧异,接过信纸阅览。
……
血门后方,通往鹰巢城的狭窄小径。
“嘶嘎!”
一条通体银亮的幼龙飞过,冲入雾蒙蒙的巨人之枪。
“王子!”
“贝尔隆殿下……”
数十位谷地贵族欢呼雀跃,狂野的敲打胸膛。
一辆马车登上山崖,停在狭海的小径前。
车门打开,一头银色短发的贝尔隆踩着凳子下车。
“来。”
贝尔隆回头伸手,扶下丹妮与安娜两姐妹。
“哥哥,快看。”
安娜活蹦乱跳,葱白手指指向夹道欢迎的谷地贵族。
“嘘,稳重一点。”
贝尔隆小声劝导,点点安娜的大脑门。
随后,暗暗深吸口气,牵着两个妹妹迎向过分热情的贵族们。
这是与父亲商量好的。
带着两个妹妹回谷地,以此拉拢谷地贵族。
“哦吼吼,王子万岁!”
面对与国王年幼时一般无二的储君,谷地贵族展现出非一般的欢欣。
有人知晓兄妹三的另一层关系,兴奋大喊:“万岁!征服者三世!”
贝尔额脸色一垮,拽着两个妹妹逃也似的加快脚步。
征服者一世无人不知。
二世则是复刻征服者功绩与婚姻的雷加。
当然了,其中戏称的成分更多。
“嘶嘎……”
兄妹头顶飞过一条浅灰色的龙影,庞大身躯搅动浓郁的云雾。
一个歪鼻梁的少女从队伍后方跑出,手持竹棍一路追赶:“站住,胆小龙。”
一人一龙出现,瞬间吓得全场贵族安静一瞬。
也只是一瞬。
……
鹰巢城。
雷加神情愕然,不可思议的看着信件。
“世事难预料。”
简妮叹了口气,轻轻贴在丈夫身上。
那么英气十足的一名女性龙裔,竟然死在了产床上。
雷加喉结滚动,难言道:“我曾救过她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