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河两岸的水柳抽了嫩芽,喜鹊鸣啼,水绿春暖陌上花竞相绽放。
二月十八,宜嫁娶,太子殿下将于今日迎娶沈家大小姐沈清琦为太子妃。
东宫外,十六人抬得凤轿甚是稳当。
凤轿四周围着朱红薄纱遮住了太子妃的容颜,隐约能看见里边的太子妃无力地斜倚在凤轿之上。
四海臣民,万邦使臣皆聚在东宫前来观太子大婚之礼,文武百官,世家勋贵夫人千金都甚是好奇地打量着凤轿。
打量凤轿的千金们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着:
“听说咱们这位太子妃是通房丫鬟所生的庶长女,自幼多病常年吃药,病重到不出乡下庄子半步的,没想到此等乡下长大的药罐子居然能一跃枝头成了东宫凤凰。”
“她也是运气好,原本赐封圣旨上所写‘封沈家大小姐为太子妃’,那圣旨里的沈家大小姐本就是指沈轻仙的。”
“沈轻仙不就是沈家大小姐吗?那怎么后头太子妃却成了这么一位乡下来的庶出药罐子了呢?”
“因为沈轻仙做了十六年的沈大小姐其实并不是沈大小姐,她还有一位在乡下养病的庶姐,庶姐沈清琦才是沈家真正的大小姐,沈轻仙只是二小姐而已,这与太子的婚事自然也就成了沈轻仙庶姐的了。”
“我若是沈轻仙可要恨死这位在乡下的庶出姐姐了,到手的太子妃之位就这么阴差阳错被庶姐抢走了。”
“恨庶出姐姐做什么?要恨也得恨沈家长辈,此事也是沈家不周到,哪里能因庶长女在乡下养病不在长安城,就将嫡出的二女儿说成是沈家大小姐。沈家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有人赞同道:“沈家的确是不厚道,婚前通房所生的庶女也是自家女儿,就算因庶女身子骨要在江南乡下庄子里养病,怎么连自家女儿都不认,姐妹排行都没给她排进去了?”
“也不是不认这个女儿,刚出生的时候可也是入了沈家籍的,否则如今也不会被人知晓沈家还有一个女儿。
不过沈家本是觉得太子妃活不过五岁,正好那时沈轻仙出生,索性不将快要夭折的太子妃排进长幼去,就直接口头称呼沈轻仙为沈家大小姐了。
谁知太子妃竟命硬又活了十六年,如今都二十一岁了。”
“咱这位太子妃不只命硬,命也好呐,在乡下庄子里用药罐子泡大的姑娘家,能嫁给勋爵人家的郎君为正妻都不容易了,如今竟能跃上枝头成为太子妃,可不就是命好吗?”
凤轿之中的太子妃沈清琦动用内力听着外边千金们小声窃窃私语,轻咳了两声。
算起来,她的确算是阴差阳错捡了一个大便宜。
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既然陛下原先想要赐沈轻仙为太子妃的,为何不修改赐婚圣旨?
怎么将错就错,让太子娶她一个“重病”的庶长女为太子妃?
也不怕委屈了太子殿下?
此桩婚事可是透露蹊跷。
“咳咳,咳!”
骑在红马之上的太子殿下听到凤轿内沈清琦咳嗽得厉害,剑眉微挑,想来传言这位沈家长女重病的确不假。
一个年约四十的喜娘在凤轿边上道:“太子妃殿下,等会拜堂的时候,您切记要将喜扇遮住整张脸,连眉眼都不得露。”
沈清琦知晓她如今重伤在身,脸色惨白如将死之人,饶是今日一早化了妆容也难改憔悴,她也不想用这张脸见人,便用扇子遮住了脸:“好。”
太子翻身下马,走到凤轿跟前出声道:“太子妃,该下轿了。”
轿中的沈清琦听到纱帘前传来太子的声音,喜扇底下的眼眸微眯。
这声音化成烟她都记得!
太子殿下的声音……
怎会和她男宠的声音一模一样?!
当今这位太子殿下乃是先皇后所生,深受当今皇帝疼宠,一出生就封为太子贵为储君。
如此天潢贵胄怎会自甘堕落当她的男宠?
想必是她时时刻刻想杀了男宠泄恨,一时间听岔了。
她的男宠瑾奴怎么可能会是太子殿下!
沈清琦从喜扇下,瞧见着一双修长的大手入了帐内,沈清琦便将右手搭在了太子殿下的手上。
出了凤轿往东宫大殿而去。
沈清琦因着重伤,步履艰难得很,一走五脏六腑都乃是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