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筝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本在睡觉的谷向阳不知何时醒了,表情有些痛苦,弓着腰,想摸腿又不敢摸的样子。
“爸。”谷筝连忙过去,“你怎么了?”
谷向阳的眉头几乎拧成川字,倒吸口气,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腿疼。”
谷筝被谷向阳冷汗直流的模样吓到,立即检查谷向阳的腿。
打着石膏的腿放在床尾垫了两个的枕头上,包得严严实实,看着没什么问题。
谷筝无奈,只好跑出去找值班护士。
护士听他说完,让他先回病房,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一串脚步声,领头的邱匀宣带着护士从没关的门外疾步走了进来。
谷筝站在床边,瞧见邱匀宣,有一瞬的怔愣,赶紧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低声喊道:“邱医生。”
邱匀宣没戴口罩,但戴了一副细黑边的眼镜,架在鼻梁上,让他温和的面部多了一丝不太明显的冷淡和疏离。
邱匀宣看也没看谷筝一眼,微点下头,打开这边的灯后,走到床尾开始检查谷向阳的腿。
“哪里疼?”邱匀宣问,声音依然很轻,温声细语。
谷向阳的腮帮子都咬疼了,在谷筝的搀扶下坐起来,伸手指了指:“旁边。”
邱匀宣将手悬在谷向阳的小腿肚子上:“这里。”
“对对对。”
谷筝帮不上忙,只能站到边上,尽量不挡着邱匀宣。
忽然,他的余光瞥见放在床尾椅子上的手机,手机朝上,屏幕亮着,页面上是他和“伤心小椰子”的对话。
谷筝:“……”
他不动声色地朝床尾挪去,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伤心小椰子”已经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伤心小椰子:对了]
[伤心小椰子:有件事忘了问你]
[伤心小椰子:上次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后面跟了一张截图。
谷筝没点开截图,直接关掉手机。
这时,床边的邱匀宣转过头来:“不是什么大问题,白天活动多,会分散注意力,到晚上就容易感觉到疼痛了,而且躺着的时候,身体里的血液循环会变慢,血液在脚上的停留时间增多,痛感也会加强。”
说着,邱匀宣对谷筝招了下手。
谷筝把手机揣进兜里,一个箭步上前。
“如果痛感非常强烈,可以采取一些措施。”邱匀宣比划了下,“在这里进行顺时针的局部按摩,可以活血化瘀,促进血液循环,但注意力度不要太大。”
谷筝低头看着邱匀宣的手部动作。
记动作的同时,他又不自觉地观察起邱匀宣的手来。
很漂亮的一双手。
很白,没有一点瑕疵。
薄薄的皮肤覆在形状清晰的手骨上,手指很长,这样一双手反而像是弹钢琴的手。
不过谷筝没弹过钢琴,也不认识弹钢琴的人,只觉邱医生太完美了,哪儿都好,仿佛天生就该坐在聚光灯下,弹着他只在电视里见过的钢琴。
吩咐完后,谷筝跟着邱匀宣来到办公室,邱匀宣开了一张单子给他。
“止痛药不能多吃,最好物理缓解。”邱匀宣说,“疼痛很正常,但也要多留意,如果特别痛的话要及时告诉我们。”
谷筝拿着单子点头:“谢谢邱医生。”
邱匀宣笑了笑:“没事。”
谷筝走到门口,刚要开门,就听邱匀宣说了一声对了。
谷筝回头。
邱匀宣摘下眼镜,五官全部露了出来,那双眼睛尤为好看,宛若午后因洒满阳光而显得波光粼粼的水面,眼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叫什么来着?”邱匀宣问。
“我叫谷筝。”谷筝一板一眼地回答,“打谷子的谷,弹古筝的那个筝。”
邱匀宣哦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眼镜盒,一边把眼镜放进去一边随意地问:“你们不住附近吧?我听李既说,你们好像住在桦和镇那边。”
“对。”谷筝老实解释,“之前我爸生病,来这里做过手术,刚好我表哥也在这里上班,家里就把我爸送过来了。”
邱匀宣笑着问:“平时过来不会太麻烦吗?”
“我妈过来比较麻烦,我从学校那边过来还好,坐地铁的话几个站就到了。”
“你上大学了?”
“嗯。”
“哪个大学?”
谷筝顿了一下,感觉邱医生是不是问得太细了,可仔细一想,邱医生是他表哥的老师,虽然不是他爸的主治医生,但也有过几面之缘。
“a大。”谷筝回答。
“a大好。”邱匀宣往后一靠,双腿交叠,双手放在腿上,笑得眼睛微弯,十分好看,“能考上a大,很厉害。”
谷筝看着邱匀宣的笑脸,竟有些走神。
等谷筝关上门离开,邱匀宣慢慢收起笑容,换回了一个人时冷冷淡淡的表情,他打开手机,“骨头”已经读了他的消息,但没回复。
点进“骨头”的个人资料、头像。
看了一会儿,准备退出去时,才发现“骨头”更新了动态。
邱匀宣慢慢划着照片,表情颇为复杂。
其实他挺喜欢这种类型。
只是——
有点俗气。
像暴发户。
敲门声响起,一个护士探进脑袋:“邱医生,奶茶和炸鸡都到了,小许去拿外卖啦!”
邱匀宣回神,吩咐道:“把你和小许的两份拿了,剩下的送我办公室,我通知其他人来拿。”
“好嘞。”护士嘻嘻笑道,“邱医生真好,点的奶茶还是刚上的新款,让你破费啦~”
谷筝忙了大半夜,到凌晨四点多才坐到椅子上睡着,早上七点不到,又起来给谷向阳买了早饭后匆匆赶回学校。
等他想起来看“伤心小椰子”的消息时,都快过去一天了。
那张截图里是他之前发给“伤心小椰子”的消息。
[骨头:不好意思,上次我真的在忙,有时间就回你消息了]
[骨头:你还在生气吗?]
[骨头:我不是故意的]
[骨头:你这些天也没发动态,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唉……”蔺川拿着手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向谷筝的目光里充满愧疚,“谷子啊,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一个大好青年哄这死gay跟哄女朋友似的。”
谷筝拿回手机,懒得接蔺川这个话茬,只道:“凌晨我没回消息的时候,他点赞了我的动态。”
蔺川闻言,两眼一亮:“看来我们的招有效啊!”
谷筝嗯了一声。
“果然人都是视觉动物,gay也不例外。”蔺川说,“有空了我再给你拍几张,我的衣服裤子多得是,还好你都能穿,实在不行,我新买几套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