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匀宣这两天非常忙,除了医院和学校的事外,他还要去外地参加一个讲座。
其实那个讲座不是特别重要,他作为受邀的一行人中年纪最小、资历最浅的一个,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但和那些老师碰头的机会不常有,即使明知要被当成一个背景板,他还是去了。
讲座颇为正式,所有人都提前一天赶到,举办方还为每个人安排了房间,就在开讲座的星级酒店里。
邱匀宣忙完周日的工作,下午六点,便乘坐高铁赶了过去,从高铁站转地铁到酒店还要半个多小时,等他到时,天都黑了。
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突然有个人站到他的旁边,探着脑袋往他脸上瞅。
“小邱?”
邱匀宣接过工作人员递回来的身份证,扭头看去,顿时惊讶道:“钱哥,你怎么在这儿?”
钱林柯笑着说:“和你一样。”
邱匀宣看钱林柯手里也拿着身份证,便拎起行李袋站到一旁。
他这才发现钱林柯身后跟了一个女人,和钱林柯关系亲密,两人一同办理了一个房间的入住。
等钱林柯忙完,三人一起朝电梯的方向走。
钱林柯向邱匀宣介绍:“这是你嫂子,姓何。”
邱匀宣打声招呼:“何姐。”
钱林柯又向何佳梦介绍:“他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小邱,那年在c市学习,只有小邱和我是同乡,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吧?”
何佳梦看向邱匀宣的眼神里全是惊艳,连忙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进了电梯,两人才聊起这些年的事。
邱匀宣一直在a市医科大学的附属医院工作,没有变动,但钱林柯跳得颇为频繁,他先在c市呆了一两年,又为了读博跑去一个沿海城市,顺便在那边的医院工作了几年,两个多月前才有机会回到a市,本想和邱匀宣见一面,可搬家加上工作的变动,事情又多又杂,也就准备回来的那天晚上给邱匀宣发了一条消息。
“早知道你也来就和你一起了。”钱林柯说,“可我没在名单上看到你的名字。”
邱匀宣说:“我临时决定来的,医院里太忙了,本来腾不出时间。”
“怪不得。”钱林柯说,“我也是临时决定来的。”
两人先后办理入住,因此住的房间相邻,邱匀宣稍作整理了下,房门就被敲响了。
钱林柯夫妇邀他一起出去吃饭。
酒店位于市中心,往后走是本地最出名的一条商业步行街,今天周末,出来的人很多,步行街上几乎是人挤着人,还有几个卖花的小女孩在人群中窜来窜去。
其中一个小女孩拉住了何佳梦的衣服,非要何佳梦买一束花。
何佳梦非常无奈。
钱林柯拒绝了几次,拒绝不掉,小女孩都把花放进何佳梦的臂弯里了,他只好乖乖买单。
进了餐厅,何佳梦拿着用塑料纸包装起来的红玫瑰,尴尬的情绪都写在脸上,坐下后,忙不迭把花放到桌上。
“一把年纪了还拿着这个,我朋友看到了都要笑我。”何佳梦不好意思地说。
邱匀宣坐在他们对面,闻言开口:“收花不分年纪,也许你朋友看到了还会觉得你和玫瑰很配。”
何佳梦愣了一下,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拍了一下在看菜单的钱林柯:“小邱也太会说话了。”
钱林柯哈哈大笑,略带自豪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小邱这人特别好,性格好,脾气好,说话好听,还很细心,长得好看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当时我们有十几个人一起实习,就他最受欢迎,大家都喜欢他。”
等菜上桌,几人又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钱林柯突然说:“这次不是可以带家属吗?你没带女朋友来?”
邱匀宣摇了下头:“我没有女朋友。”
何佳梦问:“那你是结婚了?”
“也没有。”自从年纪上来后,应付这种话题几乎成了邱匀宣生活中的必要课题,以前还会有些排斥,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给自己添了茶水,笑道,“你们都是做这一行的,应该知道有时候忙起来就顾不上其他,明天参加讲座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平时没精力兼顾这么多。”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把心思全部扑在工作上。”钱林柯说,“如果你是不婚主义者,那我不会跟你说这些,可如果你不排斥谈恋爱和结婚的话,我觉得你还是得想办法平衡一下工作和生活,有些话说得现实,但不是没有道理,我们的年纪越来越大,再想遇到一个合适的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何佳梦又拍了一下钱林柯的肩膀:“好了,吃饭就吃饭,你带学生带多了?吃个饭也要说教。”
“哎呀。”钱林柯说,“这不是说教,就是劝劝嘛。”
何佳梦说:“人家过得好好的,要你劝。”
钱林柯无奈看向邱匀宣。
邱匀宣笑着看两人斗嘴,完后说道:“谢谢钱哥,我会好好考虑的。”
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步行街上的人流散了很多,几人绕过步行街从另一头走,街边店铺都在准备关门,路上的光线比来时暗了许多。
五月的天已经热起来了,夜风吹在脸上,都带了一股热意。
街边的路比较狭窄,另一边是车来车往的马路,邱匀宣只能走在钱林柯和何佳梦的前面。
走到一半,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铃声,很快,一个小女孩叫妈妈爸爸的声音响了起来。
邱匀宣回头看去,只见钱林柯和何佳梦已经停在原地,两人的脑袋凑到一块儿,兴高采烈地和举在半空的手机打招呼。
“爸爸和妈妈刚吃完饭呢,这会儿在街上。”钱林柯的脸都要笑烂了,说话不再大大咧咧,一边冲着镜头挥手一边夹着声音说,“小桃乖啊,听奶奶的话,爸爸妈妈明天就回去了。”
邱匀宣看了一会儿,本想过去打个招呼再走,可想了想又没这么做,他默不作声地转身往前走了。
回到酒店,身上走出了一层薄汗。
邱匀宣洗了澡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因为身上沾着水珠,夜风不再燥热,反而多了一丝凉意。
房间在二十几楼,在阳台上,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邱匀宣安静看了半晌,忽然感觉有些无趣。
这种情绪偶尔会有,但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他,很快就排解出去了,可今晚不知怎的,像是挤在心口上的一团棉花,虽然不是特别难受,但是那种又堵又闷的感觉一直存在。
还想看会儿书就睡了,现在也看不进去。
邱匀宣起身回到房间,索性靠在床头玩手机。
他难得翻了一下朋友圈,谢尤出去露营了,消失了两天,直到一个小时前才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上九张照片。
照片里谢尤和他的朋友们摆着千奇百怪的姿势或者对着镜头做鬼脸,都是一群年轻人,青春洋溢。
邱匀宣点了个赞。
不一会儿,谢尤的消息就发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