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风势进攻,渤海军处于优势之中,这让许多迷信的南军水兵都在祈祷。
光着膀子的水兵点燃了火船的引线,在两方即将相撞时跳入海中。
然而面对他们的冲锋,早早等待的渤海火绳枪兵已经结阵,开始一轮轮排枪。
当火船全部冲出,杨展也下令收起船锚。
“第一队火船放出!”
面对铁炮弹和开花弹的双重打击,距离渤海舰队不过几十上百步的左右长江水师溃不成军,漏水的战船更是数不胜数。
其弹体内藏火药等物,没有近炸或延迟引信,使用火绳药捻点燃,发射后可以爆炸,用弹片和弹珠伤人。
如果登州城被拿下,但朱高煦完全可以凭借昨日缴获的战船和自己的战船来运送大批人马来登州,就像十几年前太祖高皇帝让马云、叶旺两位将军率上万马步官军渡海进攻金州一样。
戚谏诧异的看着狼狈的长江水师,可陈瑄却沉着道:“来不及解释了,他们要来了,你前往炮台,下令炮台准备炮击!”
“不要把船舵打得太死,所有火炮填充火药,准备抵近排炮!”
相比出发时的意气风发,此刻长江水师彻底成为了丧家之犬,回来的战船不到出发前的三分之一。
陈瑄质问旗兵,旗兵也哭丧着脸:“都督,打不到。”
受风势阻扰,南军的大鸟船难以前进,只有以王升为首的二十四艘大鸟船突入渤海舰队八里范畴。
“嘭嘭嘭——”
开花弹,朱高煦让这一炮弹提前一百多年出现在了大明。
这一幕让陈瑄脸色难堪,他没想到渤海军的水战都如此勇猛。
王升等人在一瞬间被数百门舰炮瞄准,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二十余艘鸟船覆灭,对于长江水师来说,远远算不上伤筋动骨。
当然这只是表面,因为他也没曾想到渤海的舰炮与开花弹居然这么管用。
在这换季前,海上的西北风一刻不停,而休整了一夜的渤海舰队也在清晨时分发动了进攻。
“平倭水师来驰援了!全军突击!”
陆地上的渤海军作战,火炮基本都是在二里外开打,而今日却在一里内,想来应该是火炮情况不同。
一时间,南逃的长江水师开始放出一股股狼烟,而眼见这一幕的杨展却依旧沉稳。
昏暗的船室里,陈瑄脸色阴晴不定时,一名将领拿着一份由平倭水师发来的消息匆忙走来。
杨展也不着急,等了片刻后才开始挥下手中令旗:“全军突击!”
“都督,您们这是……”
在铁炮弹打穿长江水师船体的时候,这些特殊炮弹却往空中打去,并且隐隐冒着火光。
“轰轰轰——”
他很清楚,即便再来一次,他也得在那个时间动兵,因为朝廷已经足足催了他们半个月,以他的官职和地位,无法继续再撑下去了。
“北边来敌!!”
这样的一幕,让登莱水师的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渤海舰队之中也传出了急促的木哨声。
其实他不知道,杨展此刻的心情也十分沉重。
加上他们紧邻南城隍岛的海床,完全可以直接锚泊在海中,因此他们唯一的风险就是台风问题,不过杨展在航渡过程中并没有遇到台风。
戚谏很快反应了过来,指挥着登州城的登莱水师出港,同时让港口左右两侧的炮台准备备敌。
长江水师的二百四十余艘战船在面对他这七十艘战船时,居然在不到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就被击溃,一路南逃两个时辰。
“先摧毁登州炮台,然后全军突进,按照昨天的打法打。”
三轮排枪殆尽后,南军水兵死伤惨重。
陈瑄后知后觉,可战场上瞬息万变。
一时间,七十艘战船开始了突击,所有火炮都备好了火药与炮弹。
很快,登州的十二处炮台开始在戚谏的指挥下调转炮口方向。
天亮前,渤海开始刮起了大风。
他所获得的情报中,并没有提起过会爆炸的炮弹和这可以打穿船体的犀利火炮。
“整队!整队!”
他的做法四平八稳,最少在这个时代的水战中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
杨展可以清楚的推算出海风吹动海浪的方向,以及什么方向能最快送自家火船抵达长江水师阵中,但陈瑄不能。
这样的距离下,大鸟船几乎成为了靶子。
陈瑄昨日看的清楚,渤海水师的火炮数量,几乎是他们的三倍。
“收船锚!”
不止是渤海军的火炮在作响,南军的火炮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一时间,两支舰队各自开始指挥,郑峻见到南军二百余艘战船战船北上后,也紧张了片刻。
陈瑄能看见的只有火绳枪和火炮发射时的烟雾,以及四周的喊杀声。
接下来,他准备分兵去袭击金州和复州,为长江水师吸引敌军主力。
在这样糟乱的环境下,唯有杨展十分沉稳。
同时他也十分奇怪,他从未听到辽东和渤海有善于水战的将领,更别说海战了。
“哔哔——”
王升站在大鸟船船首,拔出腰刀便要准备突入渤海舰队阵中,点燃渤海军的火船来爆破他们,然而他的计划停留在炮声响起的那一刻。
在北风的加持下,火船速度甚至超过了逆流而上的鸟船,大量鸟船被火船爆炸给摧毁,许多水兵跳下海中等待救援。
这一幕,让正在发起冲锋的南军水师激动了起来。
认识到无法重振队伍后,陈瑄毫不犹豫下令撤军。
七百枚炮弹,起码有四分之一没入了舰队之中,被击碎的木屑成为了致命的武器,尽情收割着南军水兵的性命。
那些炮弹在距离二里的位置时,准头开始变低,这让陈瑄松了一口气。
“呜呜呜呜——”
这不是陈瑄无能,而是他对渤海水文并不熟悉。
一旦遇上风暴亦或是战局不利,那他们的结局不言而喻。
十余多璀璨的火光在海上亮起,先锋的二十余艘鸟船连带先锋官王升尽没海中。
如果他能等到三月再进攻,那兴许就不会有现在这么狼狈了。
在渤海海军的追击中,长江水师一路撤往登州。
长江水师的实力是登莱水师的数倍,作为留守的登莱水师,其一千料以上战船不足五十艘,其余都是五百料左右的小船。
“砰砰砰——”
陈瑄这般想着,可心底却始终有些不安。
“都督,眼下我们应该如何?”
只是这念头一出来,他便摇头将它晃了出去。
陈瑄刚说完,便见到距离他们不足二里的渤海舰队火船齐出,有的寻上了正在冲锋的鸟船,有的则是直奔他们主力而来。
“无碍,我们有炮台相助,渤海火炮虽犀利,但今日一看,射程应该不大。”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许多渤海海军将领纷纷紧张向后看去。
站在甲板上,感受被吹得刺痛的脸颊,陈瑄紧张握紧了刀柄。
他倒是没有怀疑平倭水师通敌,毕竟是他自己要派平倭水师去骚扰辽南的,只是他不清楚渤海军怎么避开了平倭水师。
战船上的水兵需要与北风抗衡,帮助战船保持后退。
闻言的陈瑄抢过那信纸,迅速打开阅览。
面对撤退的长江水师,杨展不紧不慢的将舰队分成三路进攻:
然而,即便明知有这样的炮台,杨展依旧下令追击到了近海处。
当然,这些东西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他现在想的是,被他派往辽南骚扰的平倭水师怎么办。
可紧接着,当他四周有战船中弹,其炮弹威力依旧能打穿甲板和单面船体后,他的这口气又悬了上来。
在船锚的固定下,他们很快打满船舵,船只开始倾斜,右侧的炮口板在顷刻间被一面面拉开。
由于时间西斜,海水涨势凶猛,许多长江水师船只在逃亡路上纷纷搁浅在了皇城诸岛的礁石中,被渤海军俘虏。
铁索船锚想要被收起,速度不能太快,得等船只后退后再慢慢由人力用绞盘收起。
时间一点点过去,当登莱水师的一百余艘战船驶出港口,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
杨展沉稳的等王升那二十四艘大鸟船抵达,这才下令全军船队打转满舵。
在渤海军的甲板上,杨展也同时下令:“全军行至二里,不要逾越。”
他着急的带队前往了港口,抵达时,许多水兵正在着急忙慌的上船,一艘艘战船正在缓缓驶出港口。
“炮台打不到吗?!”
陈瑄将那信纸揉成一团,也确定了杨俅没有投敌,渤海军定然是掌握了一条新的航道。
那送信的将领询问陈瑄,陈瑄却也头疼。
皇城诸岛并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旅顺距离南城隍岛可比大钦岛距离要远的多,一旦他们战败,那将找不到一个可以依靠的小岛,因为北、南城隍岛都没有足够的人烟来补给他们。
那场面太过混乱了,各部号令已经被突入阵中的渤海舰船扰乱,二百余艘战船被七十艘高大的渤海海军战船所分割开来。
眼看即将抵达登州城,担心登州毫无防备的陈瑄下令放狼烟。
装满火油和火药的火船,只要顺着风势南下,自己这二百余艘战船起码要报销三成。
其中内容很简洁,杨俅回复他已经带领水师袭击了旅顺,但旅顺港内没有一艘船,守军也是蜷缩城内不出。
况且,就算他明了了渤海水师的实力,就能击败渤海水师吗?
“放火船,全部都放!”
他在原本的计划上稍微做出了更改,而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父亲的安全。
但即便如此,这场海战的结果依旧不会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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