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发了吗?”
四月中旬清晨,当郭琰感受着身一凉,她缓缓睁眼时,却只见到已经起床,正在被两名婢女伺候穿衣的朱高煦。
“一两个月就回来,到时候我哪也不去,好好陪你到秋收。”
朱高煦看着穿着中衣,行走间有些痛苦的两名婢女,伸出手从他们手中夺过了自己的衣服。
“殿……”
“好好休息去吧。”
朱高煦不给二人开口的机会,拿着衣服走出了寝宫中。
不多时,他便穿戴整齐的走到了王府马厩处,并见到了被关在马厩内,舒服睡懒觉的赤驩。
两声弹舌,赤驩抖动耳朵惊醒。
当它见到身穿鸳鸯战袄的朱高煦时,它好似打了鸡血般起身,朝着朱高煦走了过来。
朱高煦为它打开马厩大门,并对身后看守马厩的净军说道:“取甲胄送去码头,我先带它出去转一圈。”
“是……”两名净军应下,朱高煦也亲自动手为赤驩穿戴马鞍,翻身骑着它走出了王府后门。
他们来到了街,可见的是干净整洁的混凝土街道。
天色微亮的街道,已经有着不少驱赶耕牛挽马准备出城耕作的百姓。
他们热情的与朱高煦打着招呼,朱高煦则是颔首微笑回应,并骑着赤驩走出了吉林城。
在吉林城外,大片的稻田和麦田已经种下,望着那一片片种满粮食的田地,朱高煦心中除了感叹外,便没有其它想法。
他的思绪似乎放空,任由赤驩带着他绕行。
兴许才过去一刻钟,赤驩便走动舒服了,停下扯了扯朱高煦手中的缰绳,将他唤醒。
回到现实,朱高煦最后看了一眼在田间耕种的吉林城百姓,最后骑着赤驩往吉林码头走去。
当他来到码头时,码头的三十余艘马船已经装满了一半。
三千军马与三千乘马被驱赶船,先一步往肇州城驶去。
在它们先一步离去的同时,三千骑兵也开始陆续登船。
抵达码头的时候,朱高煦看到了坐在道路一侧,安静等待的亦失哈。
果然,见到自己到来,亦失哈一路快走而来,隔着数步便作揖走来:“殿下,事情办妥了,但那杨善人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
“好。”听到亦失哈做好了一切,朱高煦颔首下马。
一旁跟的兵卒见状,当即牵着赤驩船。
赤驩也不闹,任由兵卒牵着它船。
待他们了船只,朱高煦才看向亦失哈,与之交代道:“这次北巡备边,恐难有收获,因此你在吉林得好好做好开垦荒田的事情,来年吉林城是否能自给自足,便看今年了。”
“请殿下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亦失哈回礼应下。
见状,朱高煦也抬头向赤驩所的马船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亦失哈眼前。
很快,伴随着号角声响起,朱高煦再次跟随船队前往了肇州。
与此同时,辽东、大宁、北平各地的兵马也向着全宁卫聚集。
作为此次统帅的朱棣,他在等了大半个月后,总算等来了前来就任的杨文。
带着杨文与他本部的数百骑兵,五千余燕府骑兵开拔向北,一路往全宁卫而去。
姚广孝虽然六十有三,可他依旧能熟练骑马,因此整支大军并未因他而拖慢速度。
相较于朱棣,姚广孝心思更细腻,对于杨文带来的人,他大部分都打探过身份,因此在赶路时,他特意放慢了马速,来到了一个二十出头指挥使身旁。
“杨指挥使,好像与我家二殿下是旧识吧?”
当姚广孝开口,那二十出头的指挥使也诧异回过头来,兴许是没想到率先来找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和尚。
“彰德卫指挥使杨展,不知大师是……”
三年多时间过去,杨展长得更为成熟了,身材也比三年前魁梧了许多。
如今的他刚刚随杨文被调往北方,任彰德卫指挥使,统辖彰德卫两千战兵,随燕王北巡。
当然,比起升职,他更高兴的是自己这次可以见到三年未见的自家殿下。
参军三年的他,已经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人了,因此对姚广孝有些警惕。
“贫僧是燕府僧官姚广孝。”姚广孝和善的回了一礼,闻言的杨展尽管没有听过姚广孝的名头,但看他一把年纪,说不定是自家殿下的亲近之人,因此举止也更为有礼了些。
看着他的举止突然变幻,姚广孝也大概知道了朱高煦在杨展心中的地位。
为了拉近二人关系,他开始与杨展讨论着平倭平叛和改土归流的事情,时不时还穿插当年朱高煦在北平做过的一些事情。
这样的交谈让杨展稍微放心了些,起码对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只是不管姚广孝再怎么说,杨展心中始终藏着戒备,毕竟他这三年经历了许多勾心斗角的事情,这些事情让他明白了行伍之中也不是那么单纯的。
想让他放下戒备,那便只有找来王瑄、傅让和朱高煦这群人才行。
不过姚广孝也不是想要从杨展身得到什么,只是混一个脸熟,摸一摸对方的性格和人品罢了。
简单考察过后,他倒是觉得杨展这人十分不错,知礼仪而记恩义,是个不错的人才。
原先他还以为杨展是一个性格与朱高煦“臭味相投”的人,如今看来,杨展与过去的朱高煦并不相似,倒更像是现在人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朱高煦。
“兴许二殿下真是浪子回头,改了性子吧。”
姚广孝盘算着佛珠,找了一个机会便离开了杨展,返回到了朱棣的身边。
“去哪了?俺寻了你好久。”
见姚广孝出现,朱棣诧异的看着突然从后面赶来的姚广孝。
“去见了一个人罢了。”
姚广孝慈善笑着,朱棣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多想。
北的道路枯燥,一连七日都是草地与丘陵山川,直到走出燕山范围才见到了一望无垠的大宁草原。
来到大宁草原后,时不时就能看到被调往全宁卫的兵马。
这些兵马见到了朱棣的大纛,便纷纷寻了过来,即便这不符合都司衙门给出的调动军令,可见朱棣在三都司威望之高。
第九日,朱棣的队伍已经从一开始出征的五千燕府骑兵,扩大为了马步骑军三万余人。
当然,当他们抵达全宁卫的时候,全宁卫外的北巡队伍才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规模。
朱植、郭英、吴高,辽东都司及辽王三护卫,合计三千六百骑兵,两万锐卒。
朱权、卜万、刘真,北平行都司及宁王三护卫,合计四千五百骑兵,两万六千锐卒。
朱棣、杨文、朱能,北平都司及燕王三护卫,合计骑兵六千五百骑兵,两万三千锐卒。
除此之外,还有谷王护卫的三千马步兵和五千步锐卒。
此四部人马,合计一万四千六百骑,马步锐卒八万,计数九万四千六百人。
延绵十余里的营帐将全宁卫城给包围了起来,覆盖数十里的明军旌旗猎猎作响,北风呼啸。
这一幕,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拒绝的雄迈景象。
习惯了在南方和海作战的杨文、杨展等人,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心中豪迈感顿生。
“好啊!”
矮丘勒马,眺望着那一望无际的连营,朱棣也骄傲开口:“这次北巡,俺要彻底驱逐北虏,教那哈剌兀涨涨记性!”
不止是朱棣有这样的感觉,所有所见这一幕的明军将领纷纷目光坚毅,心胸之中生出一种睥睨四方的自豪感。
“若是算二殿下的兵马,恐怕能凑足十万大军。”
杨文看向朱棣,对他说出自己的猜想。
他的这番话,也是朱棣认为的,毕竟这次北巡规模空前庞大,自家老二也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出彩的机会,肯定会带大军前来。
“老二的马步兵数量应该是三都司之最,若是他带来了足够的马步兵,俺们这次便可直捣北边的岭北,教那哈剌兀彻底远遁!”
朱棣抖动缰绳在军前来回渡步,听着他的话,所有人脸都洋溢笑脸,只有姚广孝波澜不惊。
“大兄!”
忽的,矮丘下营垒之中纵马而来十余人,朱棣细细看去,却看到了朱权与朱植、郭英等人疾驰而来。
十余人纵马了矮丘,与朱棣相见。
“怎么叫俺大兄?”
瞧着朱权和朱植策马而来,朱棣咧嘴一笑,嘴虽然是询问,但脸却高兴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