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来目送着奔雷的身影在迷雾中逐渐消散。
这期间影先生并未出手,而是发出淡薄且晦涩的嘲笑声。
李夜来知道祂的想法。
奔雷作为四觉灵能者,按照李夜来之前的分析,若是将他作为祭品献上。
李夜来便能获得第四张脸谱。
之后,再找到机会便可以激活脸谱,再次获得一份新的强大能力。
但李夜来却是阻碍了影先生的吞噬,在影先生看来,便是自己放弃了一次获得脸谱的机会。
李夜来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奔雷是李夜来的战友和同志,更是人类战胜灾雾的大功臣。
他怎么能成为祭品?这是何等的亵渎!
李夜来能坐视其他人成为祭品,是因为他们都是敌人,早就已经没有任何人权了,可奔雷不一样啊
“目前看来,我对你还是有些压制力的。”李夜来看着迷雾深处的黑影说道:“他是我的朋友,绝不该成为祭品。如果.我之后再送葬我的同事,你不要动手,放他们离开吧.”
影先生没有回应,不知是默认了,还是不屑回应李夜来的请求。
下一秒,李夜来的意识便已经回到了物理世界。
此刻,他正站在医院的草地上,而面前有着一道五十多米长,三米多深的笔直深痕。
那是李夜来的为送葬奔雷释放的最强一击,法相挥出青龙戟,直接将医院的草地和奔雷一分为二。
看着奔雷的尸体,李夜来陷入了沉默。
“你做的很好,他在死前都还是笑着的。哪怕只是扭曲的幻觉,他也和队友们相聚。”熔炉队长不知何时来到李夜来身旁,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道:“多谢伱,夜将。官方会有奖励的。”
说着,从将一瓶小巧的药水递给李夜来:“最新款的生物质恢复剂,恢复一下伤势吧。”
李夜来沉默的接过药剂,犹豫几秒后问道:“三队该如何处理游骑兵小组?”
“游骑兵小组不会消失,它将永久保留在三队的作战序列中。”熔炉回应着:“会有新的队友以游骑兵的名号,继续对抗人类之敌。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啊”
李夜来微微颔首,低声说道:“节哀。”
随后,拿起青龙戟转身离去。
熔炉队长被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被队友们安置的奔雷。
发出了悠长的叹息:“我当时,就应该直接删除你的记忆吗?奔雷你这混蛋啊。”
另一边,李夜来回到医院楼层内。重骑已经将他的大黑伞找了回来。
“多谢。”李夜来将青龙戟收回黑伞,并将刚刚拿到的药剂递给重骑。
他记得她刚刚被奔雷的内劲所伤。而他自己,随着心脏的生命力催动,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重骑摇头道:“熔炉队长已经给我一瓶了,你还好吗?”
“不太好,但没事。”李夜来的神色有些疲惫。他身上的衣物被扯的破破烂烂,皮肤上还有多处血污,显得十分狼狈。
重骑见状低声回应道:“昨天,奔雷队长邀请我加入游骑兵。”
是了,重骑也是三队成员。看来,奔雷已经找到了继承者。
奔雷这家伙,布置好一切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还真是.
李夜来挤出一抹笑容。
“若是有什么帮助的地方,记得叫我。”
重骑无声颔首。
李夜来和奔雷的战斗并没有破坏掉医院,至少破坏的不多。
在医院员工浴室中,满身血污的李夜来静静地站在淋浴喷头下。
温水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将血迹和污渍慢慢冲去。他闭着眼睛,感受着水流温柔地冲刷过身体,仿佛在洗涤内心的疲惫和痛苦。
哪怕他身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但他依旧感觉到身体的不适。
亲手送葬战友,这对他来说冲击太过强烈。
使得他有种作呕的恶心感。
送葬啊.太过残酷了,若是芝士,玩偶,杨辰,甚至是李云烟他们不幸扭曲了。
自己真的能承受住这种压力,送葬他们吗?
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李夜来在温水的冲洗中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处理员的处境,面对灾厄,保卫巨城,却也在疯狂和扭曲之间寻找平衡。
否则便是如奔雷这般。
奔雷是被愧疚和怀念击溃了心理防线,从而彻底扭曲的。他与队友们的关系很亲近,无法承受他们牺牲的后果。
当真真切切面对这一切后,李夜来才感受到其中可怕的沉重感。
难怪一些处理员对身边的队友都格外冷淡,甚至用禁忌物隔绝自己的情感。便是因为担心自己会多出多余的情感,从而有了被扭曲的风险。
自己也要像他们那般?斩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封闭内心?
李夜来叹息着。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直到听到屋外有声音传出,李夜来这才回神,擦干身体,换上衣服,走出浴室。
李夜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抬眼便看到了坐在门口走廊座位上的一个雪人玩偶。
玩偶举着广告牌[你好点了吗?(;へ:)]
李夜来有些错愕:“玩偶?你咋来了?”
[我跟着后续队伍一起来的,你还好吗?(╯﹏╰)b]玩偶在得知李夜来和奔雷厮杀并成功送葬奔雷后,担心的要死,便跳上了后勤队的车队。
李夜来微微点头:“还好,就是心里有些难受。”
玩偶起身靠近李夜来,踮起脚尖,伸出圆鼓鼓的玩偶手掌,抚摸着李夜来湿漉漉的脑袋。
“没事了,你帮助了奔雷.”玩偶头套中传出女孩低沉的宽慰:“不要认为是自己杀死了他,你是在救他.”
不知是否是女孩温和的声音,还是温柔的轻抚,让李夜来的确好受了一些。
在送走奔雷后,李夜来便不敢去想,之后自己是否会遇到这种情况。
但如今,看着面前的正在担心自己玩偶,他有所明悟。
女孩轻声细语的开导着李夜来,唯恐李夜来陷入某种心理障碍。
李夜来担心自己的友人,而友人们也在担心着他。
谁都不想遇见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