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首孝悌,次见闻。知某数,识某文娘,俺背完了。 食毕餐饭,白祺开始背诵昨天学的句子。 这种普通典故,沈有容自己就能教,用不着朱铭和朱国祥费心。 沈有容问:可还记得是甚意思? 白祺仔细思索道:孔融四岁就会让梨给兄长,要孝敬长辈友爱兄弟 沈有容高兴道:很好,娘今天教你后面几句。 却见朱国祥提着粪桶,粪桶里装着干鸡粪,冲朱铭喊道:过来帮忙! 干啥?朱铭问道。 朱国祥说:去灶膛里弄些草木灰来。 朱铭疑惑道:朱院长,你又要闹哪出? 玉米播种。朱国祥道。 咱们连地都没有,到哪里播种去?朱铭横竖想不明白。 朱国祥说:院子里种别废话,快去弄草木灰过来! 朱铭在厨房寻了个木盆,用火钳刨出灶膛灰,足足装了小半盆,慢悠悠端着回到院中。 却见已经去了茅房的屋檐下,正在用铲子混合搅拌着什么。 草木灰来了。朱铭说。 放那儿吧。朱国祥继续挥舞铲子。 鸡粪蚕沙秸秆杂草落叶,甚至不知从哪里搞来些泥炭。 草木灰很快也倒进去,继续反复搅拌着。 朱铭终于看懂了:这是在堆肥? 朱国祥说:就快到春玉米播种的季节,先堆积发酵出营养土,再用营养土搓成泥球,将玉米插播在营养球当中。这样播出的玉米苗长得壮,等我们弄到了土地,正好把玉米苗移栽过去。 这就搞完了?朱铭指着肥土堆。 你也是在农村长大的,咋什么农活都不会干?朱国祥鄙视道。 朱铭嘿嘿笑道:我在农村的时候,爷爷奶奶都不让我干活,整天忙着上山抓鸟下河游泳。 他们劳动的时候,严大婆跑来瞅了两眼,能看出父子俩在堆肥,却不知肥土要用来干啥。 严大婆也不多问,任由他们瞎折腾。 好不容易忙活完毕,又见朱国祥扛着两根鱼竿出来:一天到晚无聊得很,走,到河边钓鱼去! 没兴趣。朱铭可不是钓鱼佬。 随你。朱国祥拎把锄头去挖蚯蚓。 留在这里也无聊透顶,朱铭接过一根鱼竿,好奇道:你从哪儿弄来的鱼钩? 朱国祥说:找沈娘子要的缝衣针,烧红敲弯就是鱼钩。 朱铭看着那简陋的鱼钩,还有用麻索做的鱼线,吐槽道:能钓上鱼才见鬼了。 挖了些蚯蚓,父子俩结伴前往河边,朱铭顺手把马儿也牵走,正好让这瘦马出去透透风。 半路遇到几个村民,都热情的朝他们打招呼,父子俩明显已在村里混熟了。 河边有艘客船,并非用来渡河,而是老白员外家的出行工具。 这条船会定期开往县城,村民也可付钱搭乘,只是不能随意进船舱。 江面还有两条小渔船,迎着阳光,一网洒下,溅起万千碎波,闪烁着粼粼光彩。 朱院长,你到处瞎转悠啥?朱铭喊道。 朱国祥仔细查看水文地形,随口回答:找合适的钓点。 朱铭才不管什么钓点,选处杂草较少的,挂上蚯蚓往水里一扔,便躺地上优哉游哉睡觉,还拔了一根野草咬在嘴里。 和煦春风轻轻吹拂,三月暖阳照在脸上,那感觉说不出的惬意。 不知不觉,便酣然入睡。
再次醒来,已不知何时,朱铭伸懒腰坐起,终于记得自己还在钓鱼。 拉杆一看,鱼饵没了。 这厮扛着鱼竿朝老爸走去,笑嘻嘻问:朱院长,收获如何? 朱国祥说:钓了几条。 让我看看。朱铭探头望向水桶。 一共七条,数量挺多,可惜全是小餐条。 朱铭调侃道:你这钓鱼技术不行啊,一条正经鱼都没钓上来。 朱国祥反问:餐条就不正经了? 这种鱼特别傻,朱铭讲述自己的光辉历史,有一次过年,我买了一盒擦炮,就是可以擦燃的那种鞭炮。路过爷爷家附近那条小溪,我看到很多餐条在游来游去,顿时就有了天才想法。我用泥巴裹住擦炮尾部,等明火熄灭就往水里扔。擦炮落到水里,会冒出白烟白泡,餐条以为是吃的,全都游过来啄,砰一个擦炮,炸翻十多只餐条。 朱国祥一脸无语: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铭得意洋洋:这可是有诀窍的,我试验了好几次才成功。首先,必须裹泥巴,否则擦炮会浮在水面上。其次,泥巴不能裹太多,裹住了火药位置,爆炸就没啥威力。那天是大年初二,我用几盒擦炮,炸翻一斤多餐条回去,倒是便宜了爷爷家那只胖橘。 提起爷爷,父子俩沉默,他们都非常想家。 特别是朱铭,信誓旦旦要争霸天下,其实巴不得能穿回现代,啥都缺的古代他已经受够了。 来了! 朱国祥猛地拉杆,迅速将鱼儿拖出水面,这次却是条四指宽的大鲫鱼。 朱铭赞道:可以啊,朱院长,今晚吃肉就靠你了。 吃肉的诱惑,让朱铭有了动力,开始似模似样的挂饵垂钓。 可惜他那性子太过跳脱,根本就没有耐心,别说钓鲫鱼了,就连餐条都钓不上来。 朱国祥对此很无语,吐槽道:你这性子,居然能沉下心来看那么多古书。 朱铭说道:那不一样,爱好所在。 连续好几次钓到空气,朱铭终于放弃,挽起裤腿去抓螃蟹。 忽有一行人朝着河边走来,为首者穿着丝衣,陆陆续续踏上白家那条客船。 虽然不认识,朱铭还是拱手问候:有礼了。 那个穿丝衣的人,见状一怔,瞟向朱铭踩在水里的双腿,带着不屑表情钻进船舱里,就连点头回礼致意都欠奉。 客船离岸,渐行渐远。 朱铭嘟囔道:切,什么吉拔玩意儿! 估摸着快到煮饭的时间,父子俩提着鱼获回去。 一共四条鲫鱼,一条小鲤鱼,剩下的全是餐条,另外还有朱铭摸的几只螃蟹。 严大婆乐呵呵拿着鱼去打理,沈有容则去采摘配菜。 朱铭跟在沈有容身后,将遇到的丝衣人形容一遍,问道:那人是谁?无礼得很。 沈有容说:眉角有个痦子,定是白家大郎白崇文,他可能要坐船去县城。 老白员外有几个儿子?朱铭问道。 沈有容说:老白员外有一房原配,几次怀孕都流产了,那白大郎虽生下来,但生母却因难产而死。后来老白员外又续弦,生下两子三女。白二郎叫白崇武,白三郎叫白崇彦。续弦夫人的娘家很强势,不准老白员外纳妾。听说年轻的时候,老白员外在县里养了外室,也不晓得有没有诞下子女。 这三个儿子都在干啥?朱铭又问。 沈有容说:白大郎留在村里,管理田产茶山和店铺。白二郎在县城做押司,是正经的县衙文吏。白三郎可了不得,在州城求学,还中过举解送入京,差一点就考上进士。 朱铭再问:我跟那白大郎拱手作揖,他连正眼也不瞧,白家的几个郎君都如此? 沈有容低声说:白大郎从小就没了娘,性情古怪得很,跟继母也关系不好。白二郎就很圆滑,见谁都笑脸相迎,听说在县里有个绰号叫笑面虎。白三郎是真正的读书人,喜欢风雅,好交朋友,待人也极为热忱。 喜欢风雅? 好交朋友? 朱铭心里乐开了花,他也好交朋友啊,特别是有钱的土豪朋友。 (感谢往事成烟姬酉等兄弟的打赏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