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展老爷,回到府中之后,便开始准备三春的纳妾礼。
本来惜春早就已经办过了,但当时贾母仍在,不曾光明正大把惜春变成展家的人,只私下里搞了个仪式。
如今既然迎春和探春都要给展老爷做妾了,那当然也不能跑了惜春啊!
干脆就此给惜春过个明路,三姐妹一并嫁过来,共效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话啊!
谁知还不等他这边操办起来,圣旨就到了。
之前他献上去的蒸汽机以及相应的一系列产品,在经过了工部衙门在不同行业里面一段时间的试用之后,都得到了今上和朝廷重臣们的重视。
尤其是利用蒸汽机和上次的高炉炼铁结合起来,让冶炼技术又更进一步的跨越性发展。
如今在朝廷名下的工坊里面,已经初步展现出了工业化生产的雏形,每日产出的铁甲、刀剑等武器都已经堆积成山,足够把所有大庆朝军队都换一个遍。
由于武器太多用不掉,那些工坊现在都已经改行做农具了,什么锅碗瓢盆、铁锹铁叉铁犁铧,一切都开始向着铁器过渡。
与冶炼相对应的一些行业,也都将这蒸汽机迅速推广了下去,诸如煤矿、铁矿等矿山里面,都非常欢迎这新机器的投入使用。
反而是铁路的建设却并不被朝廷看重,只是批准了京津两地试建一段铁路先看看效果,然后再说。
但就算不考虑铁路,只看其他行业里面蒸汽机的广泛应用前景,就已经足以让今上龙颜大悦,大赏群臣了。
而作为其中功劳最显著的主要功臣,忠良子展爵爷自然也是缺不了封赏的。
对这一天展老爷早就有心理准备,于是便吩咐排摆香案,大开正门,将宣旨太监夏守忠等人迎接进来。
夏守忠入了院中,当堂站好,将圣旨拿出来高声宣读。
“……兹封赏忠良子爵展念嗣爵升一级,为忠良伯,赐金百两,锦缎千匹……”
圣旨宣读完毕之后,夏守忠将圣旨交出,便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对着展老爷拱手恭喜道:
“恭喜爵爷,贺喜爵爷,如今正当壮年,便已经贵为伯爵,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展老爷便笑着拉过他的手,顺手塞了一叠银票过去,将他往院内请,口中客气道:
“都是陛下隆恩,唯有尽心竭力报效而已,当不得公公赞誉。”
夏守忠一捏那银票的厚度,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真诚了几分。
他就喜欢展老爷这样的,为人慷慨大方,最爱撒钱,每次来这里一趟,都比去其他地方好几趟赚得更多。
两人说说笑笑,入了客厅,推杯换盏应酬了一番之后,展老爷才将这老太监送走。
展老爷素来是说到做到的,对自己的几个便宜儿子也是非常照顾,在给朝廷请功的奏折之上,该列上去的人,一个都没漏,贾蓉、宝玉、贾环、秦钟,甚至于之前得官的赵国基、邢忠两个,也都算进去了。
不该列上去的人,也一个都没写,比如说,贾琏啊,贾琏啊,贾琏啊什么的。
虽然贾琏送了展老爷一个平儿,可这功劳是他媳妇王熙凤的。迎春虽然是他胞妹,但却是已死的赦大老爷送的,功劳也算不到他的头上。
展老爷明察秋毫,绝对不会让这功劳落到虚处,冒领功劳可是不行的。
尤其是琏二居然把凤辣子给休了,这让展老爷非常不满,所以可怜的琏二爷就被这么给丢下了。
在圣旨当中,赵国基和邢忠两个没跟脚的,在工部捞了个小官儿,在工部新成立的蒸汽所里面,一个做了个正八品的所副,一个做了正九品的所丞。
虽然品级没有提升,但这次的却是实职,这可是质的变化。
虽然可能二人这个官职这辈子就到顶了,但赵邢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野心勃勃之辈,能捞到个实权官职,就已经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也不敢奢求更多,所感觉到的,唯有狂喜罢了。
正常来说,不是科举出身的人,这辈子最大成就极可能就是一个吏员,想得到官身非常不容易。
就算是工部这种所副、所丞之类的小官,那怎么也得是个举人身份才有机会,还得关系够硬,上下打点充分才行。
所以两府之人,对这赵邢两人羡慕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红透了,深恨自家为何没生出个美貌的女儿出来。
原本探春这种府内小姐给展老爷做妾的事情,能让那群八婆念叨一年,却也因为这次赵邢二人鸡犬升天之事太过让人羡慕,再加上展老爷爵位的高升,彻底逆转了风向,反而是羡慕的口吻居多。
除了赵邢两人之外,宝玉三人也都各有封赏。
由于知道宝玉不喜做官,但又耐不过王夫人各种花式求情,所以展老爷便从中折中了一下,给宝玉讨了一个国子监读书的赏赐。
王夫人毕竟还是想让自家儿子走科举正途的,也总觉得自家儿子才华横溢,将来一定能中状元,所以这个赏赐她肯定喜欢。
而宝玉虽然讨厌那些腐儒,但这国子监可以逃课呀!
有展老爷帮忙,宝玉完全可以一节课都不去上,但这样会不会被政老爷拿棒子打,那展老爷就不管了。
哦,对了,政老爷如今瘫痪在床,那宝玉就完全不用担心了呀!
贾环、贾蓉和秦钟的封赏都一样,是个从六品的忠显校尉。
这是个虚衔,除了能够按时领饷,有个官身之外,没有其他价值。
在原著里面,秦可卿身死之后,贾珍掏一千二百两银子给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尉,就是类似的东西。
不过他那个是捐的,这个是立功封的,性质不同,还是有些差别。
这虚衔也有虚衔的好处。
贾环、秦钟如今是秀才,若是做了实职官员,日后就没法再继续走科举之路了,而虚衔就不会影响日后他们考举。
可贾蓉早就开始摆烂模式了,反倒更想捞个实职,然后方便他上下其手捞钱。
按理说他是贾府的人,在朝中是有门路的,以前没有功劳,没法操作,可现在身上有了功劳,就完全可以打点一下转实职。
但问题在于,如今朝中人人知道,这贾府恶了今上,连宫中的元妃娘娘都不受陛下待见,贾蓉又不是什么年轻俊杰,未来只怕也没什么前途可言,自然也便不想帮他。
贾蓉倒不清楚这些暗中的算计,只是没有拿到实职,心中有些怏怏不乐,念叨了几句,见府里也没人搭理他,便悻悻然又支取了银子,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快活了。
虽然他在府中没什么地位,但在他那个小圈子里,却是风头无两,先是得了爵位,如今又立功受赏,不知道有多受捧。
不过他自家心中清楚,这一切都来源于所抱的大粗腿展老爷,在得意之余,也很庆幸当初自家的选择,同时也开始琢磨,要不要再纳个妾送给展老爷表示一下感谢。
宝玉那边早就有展老爷私下里通过气,知道日后可以逃课,便对这国子监读书之事也并不在意。
贾环这边也同样心中有底气,那舅舅赵国忠凭什么能得个工部官职,还不是看在自家姐姐的面子上?
将来有姐姐在展老爷耳边吹枕头风,就算将来他中不了举,到时候再转武官的路子也不迟。
秦钟早就知道了自家姐姐和展老爷之间的那点事情,同样也是信心百倍,只是瞒着他爹秦业。
那老秦业如今七十多岁了,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好容易才做到工部营缮郎,五品官,接到封赏旨意之后,知道儿子出息了,当庭哈哈大笑,结果乐极生悲,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向后便倒。
众人着急忙慌上前营救,但等太医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老秦业就这么挂掉了。
秦钟只好把原定的喜事改成了丧事,欢庆酒宴和白事酒席一并摆了。
他没做过这些事情,最后还是找了姐姐可卿,又由展老爷派管家杨有恭过去帮忙,才算无波无折,顺利完事。
此事过后,秦钟索性也便不住在自家宅中,干脆便搬到了宁国府那边,和姐姐“姐夫”同住,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什么好处能先行分润。
这些圣旨上有名的,各人有各人的快活,只有琏二爷最为苦逼。
他这些天来苦练不辍,想着某日能够突然开窍,明悟武道奥义,实力突飞猛进,不说像惜春那般登峰造极,哪怕有一半也足够沙场建功了。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论他怎么练习,都没有太大进境。
若说完全没有也不准确,至少如今他身上也有了许多肌肉,力量也大了些许,感觉精神头也好了不少,但这得分跟谁比,别说跟惜春比,就连府内教他拳脚弓马之术的师傅,他都比不过。
他苦练了这么久,但别说跟那些武将比了,只怕街头上的混混,他都打不过。
度过了新手福利期之后,他感觉这些天来,完全没有什么进步,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般。
他本来便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人,之所以能苦熬这么久,完全是被父亲亡故,爵位丢失,家族落魄,人情冷暖等事情所刺激到,才发奋努力了一段时间。
但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间歇性发奋,持续性摆烂,贾琏当然也不例外。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苦,若是真有什么正反馈,说不定他还能坚持一下,但如今正反馈消失了,剩下的全都是各种辛苦,他的意志就迅速土崩瓦解,坚持不下去了。
而这次圣旨则成了压断他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眼看着宝玉、贾蓉这些人,平日里什么辛苦都没有,整天吊儿郎当的做个纨绔子弟,结果却福从天降,功劳稳稳落袋。
那所谓的“功劳”,外人不知道,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那宝玉连工坊都不曾去一次,每日里都只是让身边的奶哥哥李贵去虚应故事,有个鸟功啊?
最让他不忿的,当然也不是宝玉他们有这份功劳,毕竟天下乌鸦一般黑,谁还不是一路货色?
他最不爽的,是别人都有,就他没有!
贾环也就罢了,他姐姐都要去给展老爷做妾了,他也不好与之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