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薛蝌送妹(1 / 2)

旭日初升,温暖的阳光透入梨香院的每一个角落,洒落在宝钗的卧室之中,映照在一对如花娇颜上面。

宝琴那对修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眼皮翕动,睁了开来,大脑从睡眠之中逐渐复苏。

但现今却依旧还有许多筋疲力竭之感。

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宝琴刚要下床,身后一只柔嫩的纤纤玉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抓住,又拉倒在松软的床铺之上,笑嘻嘻地腻声道:

“好妹妹,天色还早,咱们多睡会儿吧!”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般骚扰了,但宝琴依旧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不敢相信以温柔贤惠大方得体等美名传扬在外的薛宝钗姐姐,居然是这么一个肉食系的女暴龙。

她脸上通红,将丝绸肚兜抓起,护在胸前,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欲拒还迎地道:

“都已经辰时末了,再不起床,就要到中午了。”

“嘻嘻……”宝钗笑嘻嘻地将脸凑过来,“我这小院里面平素无人来访,就算睡到下午,也没什么打紧。”

知道逃脱不掉,转过身去,斜着向床铺上倒去。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琴姑娘,你家那边送来消息,说是你家老爷已经被放出来了,让你赶紧回家。”

宝琴顿时便是一醒,急忙推开宝钗,着急忙慌穿衣下床。

“啧,真是大煞风景。”宝钗不悦地抱怨了一声,却没有出声阻止宝琴,反倒帮着她更衣穿鞋。

等宝琴穿好衣服之后,宝钗才慵懒地趴在床头,对着宝琴抛了个媚眼,调笑道:

“好妹妹,可别有了父兄便忘了姐姐,有空记得长来这边玩啊!”

宝琴脸色再次一红,狠狠地瞪了宝钗一眼,轻嗔薄怒叫道:

“你再发骚,当心我把你装病的事情告诉你家老爷!”

她也不是傻子,这几天和宝钗同吃同住,每晚还要一并玩耍,哪里看不出来宝钗究竟有没有病。

不过也正因为和宝钗亲密接触过了,所以她只以为宝钗不喜欢男人,才故意装病拖着这婚事,反倒把这当成了脱身的杀手锏。

“什么我家老爷,那是咱们家老爷。”宝钗吃吃地笑道:“怎么着,现在见到父兄出狱了,就改主意了?”

宝琴心中烦躁,有心想要毁约,但又害怕那绑架案的事情不曾了结,若是得罪了展老爷,那衙门若再硬把她家和绑匪往一块牵扯,那可就麻烦了。

犹豫再三之后,宝琴终于还是妥协了下来,咬着嘴唇道:

“反正我这身子你们都糟蹋过了,再多一个人糟蹋也没什么大不了。”

“答应过的事情,我肯定会给他,可是入府做妾这种事情,却是不必再提。”

她迟疑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道:

“姐姐总这般装病,也不是个了局。”

“既然姐姐不想嫁他,与其总这般装病,最后便宜了林姑娘,还不如便如我父所说那般,将这婚约让了给小妹,我家定然感激不尽。”

“林姑娘?”宝钗听了之后,便捧腹大笑起来,在床上直打滚,“哈哈……好妹妹,那林姑娘为了这个位置,故意编造了个假梦境出来,你们居然都信了!”

“好妹妹,姐姐跟你说句心里话,这展府嫡妻的位置啊,我说了不算,那林姑娘说了也不算,只有咱们家老爷说话才算数。”

“你要想得到这个位置,跟我说没有用,得把老爷伺候好了,才有那个机会。”

“假的?”宝琴听了,顿时大吃一惊,想要问个仔细,宝钗却不肯说了,只笑眯眯地道:“晚上妹妹再来我这里,姐姐慢慢跟你讲。”

宝琴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这位宝钗姐姐又在拿饵吊着她,只是眼前回家见父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即便心事重重地出了荣国府,往家里赶去。

等到了家,却见家中依旧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一点得脱大难的欢快都没有,仔细一问才知,自家老父在牢中受了许多大刑,如今伤势颇重,只怕不行了。

原来那贾雨村心狠手辣,又自以为与贾府自有默契,无人能够翻供,便对薛二老爷连番拷打,一面为了逼他招供,另一面却是想要勒索更多金银。

反倒是那薛蝌,因为桂花夏家走通了关系,在牢中受到颇多照顾,如今全须全尾,一点伤势都无。

听了这话之后,宝琴顿时如闻噩耗。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爹,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她所受的那些羞辱,岂不是都白受了?

宝琴急忙快步入了后院,正见到自家兄长薛蝌在那里和人说话。

“此番多谢府上关照,薛蝌日后定然亲自前往夏府登门拜谢,只是这婚姻大事,不妨等家父病愈之后,再议不迟。”

那管事模样的人便客客气气地道:

“咱们两家都是姻亲,说这些就外道了,只是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管家也说了,咱们两家是姻亲,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那夏管家便低声道:

“若是万一,老奴说的是万一啊,这个万一薛老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守孝二十七个月,可就耽误了婚事了。”

“我家小姐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若再等二十七个月,那可就二十了!”

“依老奴之见,不妨便尽快把婚事给办了,就当给薛老爷冲冲喜,不知薛公子意下如何?”

薛蝌听了之后,也自犹豫起来,眼角余光见到宝琴进来,便对夏管家拱手道:

“此事干系重大,夏管家且容我好生考虑一番,再给你回复。”

那夏管家便也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见这夏管家走了,宝琴才急忙过来,连声问道:

“老爷伤的怎样?”

“请太医了吗?”

“太医怎么说?”

薛蝌便叹了口气,将宝琴拉到一边,愁眉苦脸地摇摇头,“太医看过了,但伤势太重,老爷年纪又大了,只怕……”

宝琴如遭雷击,踉踉跄跄地从薛蝌身边离开,进了后面的卧房。

只一进门,便闻到浓浓的药味,再看那床榻之上,薛二老爷趴在上面,双股之间盖着块干净的白布,上面血迹斑斑。

宝琴凑到跟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老父,想起之前所受到的屈辱,和对于未来的迷茫与恐惧,不由得泪水涟涟而下,只想放声大哭一场。

她将床前伺候的小丫鬟赶了出去,自家坐在床边,守着父亲默默啜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有丫鬟进来把灯掌上,低声过来说道:

“小姐,到晚饭时间了,少爷请小姐过去用饭,顺便有些事情和小姐商量。”

宝琴便扶着丫鬟站起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晃晃悠悠地出了门,来见薛蝌。

兄妹二人对坐,默默无声地吃了晚饭,等快要吃完的时候,薛蝌才闷声开口道:

“妹妹,我已决定和夏家小姐提前成亲,给父亲冲冲喜。”

刚才在听到他和夏管家对话之后,宝琴其实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都是商人子女,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一切以利益为先,亲情都得往后站。

现在薛家的境况糟糕,能够靠上夏家,已是不可多得的好选择了,若是非要等二十七个月,只恐夜长梦多。

“嗯,我知道了,这也挺好的,也许冲冲喜后,老爷的病就好了呢!”宝琴双目无神,口不应心地随口应付道。

“唔……”薛蝌犹豫了一下,又继续道:“妹妹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那贾家既然如此狠心,定然不是好的联姻对象,妹妹也不必再惦记了。”

宝琴早就不记挂宝玉了,闻言便也默默点头,谁知薛蝌又道:

“那夏家小姐有一表兄,乃是夏太太亲哥哥的儿子,为人品行端方,或可为良配,回头妹妹不妨和他见见。”

“嗯?”宝琴吃惊抬头,眼见自家哥哥面沉似水,便细问道:“此人家境如何,可有功名爵位,平素以何为生?”

薛蝌便道:

“此人并无功名爵位,但他乃是夏家的管事。”

“夏家一应生意多有倚仗他的地方,妹妹若是与他结为夫妻,我们二人联手,便可轻易将夏家的生意掏空,变成我薛家之物。”

“管事?”听到这话之后,宝琴顿时心头一凉。

薛蝌的话肯定是没有错,只怕这个主意还不是他出的,而是自家老爷在清醒时候定的。

问题在于,这好处都是薛家的了,可她这个女儿却完全成了牺牲品。

管事这名字说的好听,但也不过是个高级点的奴才。

宝琴若是嫁给一个管事,以后就永远都是一个管家婆子,或许在薛家掏空夏家之后,会施舍点金银给功臣,但主就是主,奴就是奴。

主人变成奴才容易,可想让奴才再变成主子,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以后宝琴的儿子就永远都只是管家的儿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像赖尚荣那种,能够凭借科举阶级跃升的人,永远都是凤毛麟角。

从这个角度来看,那赖大的本事,不知道比贾赦、贾政之流强了多少倍!

薛蝌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劝说,说这夏小姐的表兄多么一表人才,多么为人品行端方,多么忠爱孝悌……

他也知道妹妹在担心什么,便说日后掏空夏家之后,不再让妹夫做管事,而是另外帮他买个百十顷土地,让他改做士绅。

他的口才非常便即,便是宝琴也有些心动。

若是能够转型做士绅,那也很不错啊!

虽然及不上权贵,但薛家现在的情况,也不可能让她嫁入豪门做正妻了,做个京城的士绅太太,也不是不能接受。

蓦地,宝琴突然想起一事,这位表兄既然都做了管事了,想必年纪不小了吧,便抬头问道:

“此人年方几何?”

“呃……”薛蝌犹豫了一下道:“其人年方三十许。”

“三十多岁,那倒也不算大……”宝琴仔细斟酌权衡着利弊,随口问道:“具体是三十几?”

“三十……九。”

“……”宝琴顿时便黑了脸,当即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一甩袖子,就要走人。

薛蝌急忙起身,拦在宝琴面前,开口恳求道:

“妹妹,哥哥也知,此事确实是委屈了妹妹。”

“只是咱家此时已非以前,若老爷病故,原本的人脉只怕瞬间便要变成饿狼,想要将咱家吞噬殆尽。就算是几位叔伯,也都虎视眈眈,各打算盘。”

“当今之计,唯有尽快把那夏家吞掉,来弥补咱家的损失。”

“可那夏家也是历年的皇商,若内部无人呼应,哪里那么容易就轻易得手?”

“这桩婚事乃是老爷清醒时候所定,妹妹莫要太过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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